来到门前,把终端揣在裤兜里,党蒿然看了眼门口鞋柜上的钱包,思索片刻收回想要拿钱包的手,反正里面只是学校的卡,拿了也没用。
出门,正巧隔壁周婶儿也走了出来,她眼眶泛红,见党蒿然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行色匆匆地走向电梯。
对于周婶这样的反应,党蒿然自然疑惑,出什么事了吗?
“周婶,怎么了?”她来到电梯前,电梯停在了十六楼,离她们这层还有些距离。站在周婶儿身边,党蒿然这才看见,一向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周婶儿眼角竟多了几道明显细纹,鬓角则是掩不住的白意。
“伍斌他...”周婶儿声音哽咽,“他走了。”
“怎么可能!伍斌哥他不是去服役了吗?”党蒿然声音不免拔高,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周婶儿,她的发丝晃动,似乎在附和着她的话。
周伍斌是周婶儿的儿子,老来得子的她和周叔对这孩子宠爱万分,不过周伍斌也没有在他们的溺爱下长歪,而是非常争气地考上了华洲最优秀的仲元大学,也是大党蒿然五届的学长。
新纪元时代,各州规定,公民25岁成年后至30岁期间必须入伍服1年兵役,否则将按逃兵罪处理。而周伍斌在年龄一到便入伍服役,听周婶儿说是被分去了帝洲某个基地,帝洲兵役待遇一向不错,不少家长为了让孩子去帝洲都会想尽法子走后门,只是为了让孩子服兵役期间舒服一些。
更何况,现在是和平时代,怎么会有事呢?
周婶儿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她使劲抹了把眼角,用力颤抖地拍着党蒿然的肩膀,“...是为了救战友才牺牲的啊...蒿然啊,你也别难过,伍斌他这是为我们周家争光了呀。婶子不和你说了,婶子现在要去见见伍斌了,他上次一直说想要看我呢...早知道上次假期就该让他回来的...婶子走、先走了...”
叮...电梯到了,周婶儿低着头走进电梯,“伍斌啊...”
声音幽幽...
党蒿然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合上,将那一声长叹关在其中。她眨了眨干涩的眼,明明她和伍斌哥感情很好,为什么她此刻却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
她视线落在了地上那一滴滴泪珠形成的水渍上,伍斌哥就这么走了啊...明明是那么一个照顾她的人...
党蒿然拿出终端,指尖划动,停在了其中一个头像是个正在大笑的黑脸糙汉上,她编辑信息发送,收回终端,迈进电梯。
“顾叔,伍斌哥死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党蒿然的情绪慢慢平复,她坐在站牌下设置的长椅上,等着前去华洲中心医院的电车到来。
20分钟一班的电车,她足足等了15分钟,上车,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刚想闭目休息时,她见两个叽叽喳喳穿着校服应该还是在上中学的小女生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也关注芝宝啦?”
“嗯?你也关注他了吗?”
“对啊!你看!”边说那脸上有着几粒可爱小雀斑的短发女孩将终端屏幕共享了出来,与她们坐在同一侧的党蒿然自然也看见了屏幕上内容。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漂亮得简直不像人类。
党蒿然收回视线,闭目,两个女孩全程没有停下过说话,党蒿然也就听了一路。
他们口中的芝宝,是一个名叫华芝的主播,也是星翼直播平台上目前最红火的一个游戏主播,或者更确切的应该说是唱歌聊天类主播,虽然党蒿然对这种靠脸吃饭的主播一直没什么兴趣,但当她听见——
“果然长这么可爱的都是男孩子。”
“如果我长这样我也愿意当男人...”
居然是个男的!
卧槽这居然是个男人!
这个世界还有女人的活路吗!
心中震惊的党蒿然起身木着脸按下电车的下车铃,面前便是那华洲规模最大同时也是医疗器械最先进的医院,华洲中心医院。
拿起终端对着挂号窗口对接信息完毕,党蒿然向电梯走去。
皮肤科在四楼,因为正值双休日,今天只有值班医生。不过很巧,值班医生是她的老熟人,党蒿然张口道:
“徐医生,今天是你值班啊...”
“嗯?”正低头阅览资料的徐医生向上推动快要落在鼻尖的眼镜,定睛一看,他放下手中捏着的文件,“小党,你又来了?我说过,头发生长是有周期性的...你这么急是没有用的...”
“徐医生,我这次过来不是看秃顶的。”党蒿然拉过凳子坐下,她拉起自己垂至腰间的头发,“您有看出我这头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嗯...”徐医生先是盯着党蒿然手中头发看了半天,随后惊讶地‘咦’了一声,示意党蒿然把头低下,在她头顶摸索了半天,“炎症已经好了。你去植发了?”他坐回自己位置,光屏投射,上头是党蒿然的病历。
“这是顶假发。”党蒿然抿起双唇,神情严肃万分。
“这是顶假发?”徐医生微眯双眼,复述了一遍党蒿然的话,党蒿然点头,把戴上这顶假发摘不下来的事情告诉了徐医生。
等她说完,徐医生在光屏上划动的手指略微停顿,他唇角上扬,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悄悄出现,“小党啊,你今天是特意来考我眼力了吧...你这植发痕迹还在呢...是用了最新的那个植发技术吧,植得不错。你这孩子,好了,既然已经植发了,炎症也好了,那就回去吧。不过记得,药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