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府邸在腊月前竣工了,因是御赐,故而工匠瓦匠木匠多多益善,前后花了近四个月功夫。新府较先前展府大了不知几倍,府内亦修了个小园子,各屋子皆带了隔开的小院子,展颜欢喜得很。
展墨入宫叩谢天恩,皇帝又赏了好些玩意儿给展墨装点用,连着一个极贵重的玛瑙白水点梅花青花玉瓶,亦赏了展墨,据闻,宫里帝妃看上这瓶了,撒娇儿献媚多时也未得赏赐,可见当今天子对展墨之厚爱。
腊月初三,展老爷捡了个好日子迁至新宅子。展府祖孙三代皆不爱张扬,只家里人自个儿乐乐算作庆贺乔迁之喜了。
然天不遂人意,因天子厚爱,连着百官们一道儿厚爱上了,今儿你送些摆件,后儿他送些盆景,没几日新宅子各屋各院装点的都能够了。掐指算算,朝中六七同僚皆送了礼来了,好嘛,这回如何能不张扬了?只得找钱莫休请了食芳华的厨子来,设宴答谢。
展墨、展铭皆在席上陪客,展颜房里头寻宝。
满库房大大小小红绸裹了礼盒装了的贺礼琳琅满目,教展颜看花了眼去。万想不到这不到十日竟有这样多礼送了来。
挑挑拣拣打开来瞧了,多是些吉祥如意、流光溢彩的东西,虽好看,瞧多了便失了兴致,可见这等送礼之人亦不过随意挑了件玩意儿包起来,横竖面上过的去便罢了。
展颜连连摇头,心想哪天回了旧宅子去把桌上的那对瓷娃娃拿了来,咧嘴眯眼的,笑的多快活自在,不比这些个花花架子强多了!
因捡了两样精致的小玩意儿,想着秀月应该欢喜,出了库房,望自个儿院子走去。
走了些许,见莱青领着几人匆匆前行,看方向似是往自个儿院里去。细细瞧了展颜自是识得,这女子舞姿惊人,堪称广寒仙子,正是太尉千金陈歌瑗了。
陈歌瑗面色微微窘迫,一侍女在一旁替她提着裙摆,瞧见展颜,冲展颜笑笑。
“小姐。”莱青见了展颜,停下来行礼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席上陈小姐不甚打翻了杯盏,弄湿了衣裙,夫人吩咐教我领陈小姐去小姐院里换下,幸好在这遇着小姐了,若是去了小姐院里小姐不在,我可是要好生难做了。”
陈歌瑗亦冲展颜笑笑。
展颜忙道:“衣裳湿了,那快些走罢!这样冷的天儿,可不要冻着美人了。”又吩咐莱青道:“莱青,你先去我屋里把火盆烧上。”
莱青领命先行而去。
展颜在前头自领着陈歌瑗继续朝自个儿院子行去。因见展颜手里头抱了几件东西,陈歌瑗好奇问道:“展小姐手里拿的甚么好东西呢?”
“几个小玩意儿,放屋里头摆着玩儿的。”
“瞧着倒是精巧得很。”
“还行还行了,这边。”
许是有些冷,陈歌瑗未再接话,似轻轻搓了搓手,笑笑同展颜继续走。
进了屋子,登时如春临一般。莱青早将火烧的旺旺的,屋里头熏了好一会子,很是暖和。见二人进来,莱青忙将刚泡好的茶端来,陈歌瑗接过来饮了,展颜摆摆手道:“先搁着吧,我去给陈小姐找衣裳。”
莱青嘴张张瑗道:“先喝些热茶罢,外头怪冷的,去去寒气,仔细凉着了。找衣裳缓一缓也不打紧。”
闻言莱青忙又将茶递了来,展颜只得接过喝几口,犹自道:“这点冷哪里冻着着我?”
莱青笑道:“好小姐,晓得你身体康健,只是隆冬腊月的,喝些热茶,总归是好的不是?”
一时又有丫头送了手炉来,想是莱青吩咐下的,展颜自是懒得拿在手里,莱青亦不再勉强,将手炉搁到几上冲展颜道:“小姐,里衣我已教人去取了,是夫人吩咐的,教先把给小姐新裁的一套拿来给陈小姐换上。”
点点头展颜问:“那外头穿的呢,娘亲可有吩咐?”
“夫人说新作的冬衣还未成呢,教小姐自个儿看着捡新些的给陈小姐换了。”
展颜想了想,取了一套蓝底绣了暗灰簇菊的衣裙来,莱青支了屏风,二侍女接了衣裳同陈歌瑗到屏风后头伺候换衣。
果真是美人儿,甚么衣裳上了身,瞧着都顺眼好看,展颜心里头感慨几句。便是厚实冬衣,亦叫陈歌瑗穿出些袅袅婷婷的味道来,没了方才的因衣裳湿了生出的几丝窘迫,陈歌瑗走出来时款款生姿。
“展妹妹瞧甚么呢?”
展颜原是立着,这会转身到榻上坐了,手支着脑袋笑道:“我在想,若是衣裳能择主,这衣裳定不要我这主子,投到陈小姐怀里去了!”
陈歌瑗莞尔轻笑,亦走到榻前坐下笑道:“展妹妹真会说笑。”
展颜问:“可是要去前头席上了?”
“方才多吃了两盅酒,再可吃不得了,我也学展妹妹偷个闲儿,便借展妹妹屋子略歇一歇罢。”言罢眼珠子转一转又笑道:“还不晓得展妹妹肯不肯呢。”
“那有甚么不肯的?你只管在这儿烤火歇了就是。”
瑗笑的开怀,倒像是遇了甚么大喜事一般,挥挥手冲二侍女道:“你们先下去罢,我同展小姐好生说会话。”
言罢笑笑瞧着展颜,展颜未语,莱青却道:“我便不扰二位小姐说话了,我们在外头候着,若有吩咐唤我一声便是。”
展颜道:“我同陈小姐说话,你们又不吱声横竖碍不着我们,去外头做什么,凉飕飕的。”
莱青笑道:“二位小姐说些体己话,陈小姐是怕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