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一下摔得狠了,屁股摔得生疼,便坐地上缓缓,心道真真是许久未活动手脚,竟连秀月这一下都躲不过去。又想秀月下手也忒不留情了,不过打趣两句罢了,至于羞成这样。
心头愈觉果真是闲得久了,脑子都闲得慌了。自大哥出兵后每日剑不挥拳不打,还说他日要同大哥一道儿上战场呢,怕是那时都要忘干净了。
利索打地上爬起,换下一身襦裙褙子,着了往日常穿的束袖紧衣,行至展墨院子里头把十八般武艺逐个比划一遭,觉周身酣畅痛快,方于院中坐了歇息。
莱青晓得展颜在院中练武,早早去烧好了热汤放得半凉,待展颜练完便端了来。
“不愧是跟着大哥的,莱青你这心思真真细腻体贴。”
莱青闻言一笑,要为展颜续水时展颜已自个儿倒满一杯了,莱青道:“这些事合该我们做丫鬟的来做,细心妥帖该是分内。”
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展颜放下杯子抿抿嘴,思虑半晌冲莱青道:“莱青,秀月她,我打小同秀月如此惯了,不把她当丫头使,爹爹娘亲都晓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就莫要再生她的气了。”
“小姐严重了,我哪里敢在小姐面前生气。我自然晓得小姐待她姐妹一般,若秀月姑娘把小姐照顾妥帖了,凡事我也不计较了。只是她委实太恃宠而骄了,上回去王爷府,小姐竟要问她借衣裳,普天之下,有这样的道理不成?”
“我性子生的粗鲁,衣裳总教我穿的脏了破了,回来路上大半又叫二哥扔在乾州了,那时还没来得及做呢。”
“既是如此,秀月姑娘该先给小姐做了衣裳才是。”
“你不晓得,秀月那身衣裳是早先便做好了的。”
莱青低头道:“既是小姐这意思,是莱青多事了。”
眼见莱青倒真要着恼了,展颜忙笑道:“自然莱青姐姐你懂得比我们都多了!日后也请姐姐教教我则个。”
莱青见展颜这幅模样,想多说也是无益,只得笑笑作罢,二人又继续说话不提。
夜里躺下了,却地不知为何的想起日里秀月说的话。
箭不离弦,马不离鞍。春心萌动?
是说肃宁王写这诗乃是春心萌动之意?起身去案上寻了先前的一团纸展开细瞧,旁的不大明白,只是这一句教秀月说了,倒好像真有些这个意思了。
亏得自己还当他缺箭少鞍,买了一堆儿送了去,怪道他讶异如此,现在想来当真好笑,那时他只怕觉着我该是脑子不灵光罢。
“咯咯咯”,想着不禁笑出声来。论理这厮王爷之尊,身份何其尊贵,又是样貌堂堂,且兼体贴周全,怕是要惹无数黄花竞折腰才是了。只是这厮竟然做了这等缱绻诗词,不晓得他又倾慕何方神女?
莫非是倾慕我?
哈哈哈哈哈,展颜心内一个激灵,转瞬把头似拨浪鼓一样地摆,似甚么好笑笑话一般心里头笑得吱吱响。
嗯,果真是闲散久了,脑子不灵光了。
这日展颜起的甚早,去展墨院中打了一套拳法,舒活筋骨,收拳回身,秀月端了食盘进来,面上仍有些古怪,似故意不与展颜相视。这两日展颜皆是在肃宁王府用的早膳,花样多,味儿美,吴妈做的几样小菜,只颜色差了些,味道却是不输王府。
展颜拉了秀月坐下,教她一道儿吃些,秀月推推攘攘不肯,展颜只用力摁了她坐下,秀月方忸怩坐下。坐下不久见莱青端了豆浆过来,秀月忙又起身,站到展颜边上去。
噗嗤一声,莱青笑道:“既是小姐教你坐的,你便坐罢!只要把小姐诸般事悉皆料理得当,旁的小姐同我说了,我不多言便是了。”
我同小姐自小是这样的,哪里就要你来掺和了!秀月心道,既是小姐为大小姐尚且不说什么,你同我一样儿的身份,哪就这样多事了。
想归想,面上仍是连连点头称是,道日后定会仔细服侍小姐。
莱青便不再同秀月纠结于此,替展颜添了豆浆凉着的功夫问道:“小姐下午要出门?”
“没啊,我几时说要出门了?”展颜不解。
莱青奇道:“方才老爷叫了我去,说小姐下午要出门,嘱咐我一声,说有人护着,我不用跟着了。”
蓦的记起前儿肃宁王是说了要她去帮忙的,只不知何事,昨儿因感怀荒废光阴教武艺大退,一心念着练武去了,竟把这事忘了。
然莱青如此说道,展颜亦奇了道:“怎么,肃宁王还遣人来禀祖父,教我不要带上你么?”
莱青面色便渐微微有些严肃,她沉吟片刻对展颜道:“不如回了王爷教过几日再去可行,过几日大公子回来,教大公子陪小姐一道。”
“我前儿已经应下了,怎么,有何不妥么?”
莱青摇摇头道:“我自然不晓得何事,只是肃宁王特别交代莫要教我跟着,我实在担心得很。”
“担心便不至了,肃宁王这样正大光明的教我去,难不成还能为难我?再说了,这些日子我看他虽心思难测,倒也不是那等居心叵测的歹人。”
“我也未作这般想,只是不知王爷不教我跟着是为何意。”
还能是何意,你一个小丫鬟,进出王府恁多回,王爷嫌弃了呗。
这些日子展颜去王府皆是莱青同行,秀月本想跟了展颜能再得了机会去王府开开眼,却一直不见展颜带上她,心底到底有些意难平,这会儿如此想着,看来莱青只在自个府里头威风,实则不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