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心悦诚服地道:“皇上雄才大略,臣衷心佩服。只是有一件事,臣还不明白……”
朱棣睨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夏浔道:“皇上迁冇都目的已达,又已确定了要保太子、贬汉王的决心,如今汉王在朝中拉拢的党羽也尽皆下了大冇狱,为何······为何受陈瑛谗言而下狱的百官,却还有许多羁冇押于狱中未曾释放呢?臣愚钝,对此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朱棣板起脸道:“你不是百思不解,你这是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
夏浔赶紧道:“皇上,臣不敢欺君,臣确实是心中不解······”
朱棣冷哼道:“朕说陈瑛媚上欺下,扩大事端,谗言中伤诸多大臣入冇狱,可没说入冇狱的所有人都是冤枉的。太子迎驾迟缓,有失臣仪,该处罚的人,还是要处罚的,太子身边幕僚负有辅佐储君之责,却失于职守,难道不该受到惩处么?”
夏浔迟疑道:“这······,恕臣冒昧,皇上,太子迎驾延误不假,可是因此就拿东宫属官入冇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啊。另外,如今关在诏狱中的官冇员,并不都是东宫僚属,还有许多是以结党罪入冇狱的啊!”
“呵呵,结党么……”
朱棣用马鞭点点自己心窝,又向夏浔胸口指了一指,似笑非笑地道:“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这句话很漂亮,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冇世开太平,一样漂亮·可是读书人未必都以此为毕生志愿1
所谓同志也是一个道理!文轩呐,朕今儿就跟你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你敢按着自己的心口说,同志之中就没有同党么?你说说拥戴太子的那些大臣们,全都是同德同心,同心同志!而没有因利依附、同利结党的人么?”
夏浔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棣没有再逼他·淡淡一笑,提马向前驰去,夏浔急忙收慑了心神,双冇腿一磕马腹,跟了上去。
朱棣道:“迁冇都既定,就得尽快疏浚扩张漕运河道,仅靠海运还不足以补给京冇城所需,河运海运需要互补不足。同时·黄河一旦泛滥,不但会冲毁漕运河道,还有淹没大批的城市、村庄,所以河道整治也迫在眉睫。北冇京那边,皇城建设也得加快进度,这些事·朕会尽快下旨,促绡司督办。”
夏浔忍不住提示道:“皇上,如今武当山建筑、天柱山建筑、大报恩寺建筑,筹备下次下南洋的舰船修缮、建造······,诸多大工程,再加上修建长城、修建北冇京、疏浚运河、整治黄河······,战事连年不绝,百冇姓还未完全恢复元气,是否对有些工程可以······”
朱棣打断他的话·不容质疑地道:“时不我待·不能再拖!武当、天柱建筑,是争取南方宗冇教势力的一个举措,已经拖过一次了,如何再拖!大报恩寺的建设·迄今已开建十年有余,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至于舰船修缮、建造北冇京、疏浚河道、整治黄河,样样都关乎国计民生,更加不容拖延。
隋炀帝修运河,虽然有成千上万的役夫死在运河工地上,但是运河通航,加强了南北交通,方便南粮北运,巩固了朝冇廷对全国的控冇制,促进了南北文化的融合,给大批的人提冇供了生存机会,富庶了沿河村镇,提高了朝冇廷税收,万冇世皆受受惠!
秦始皇修冇长城,虽因工程浩大,使得一些百冇姓深受其苦,甚至疲累而死,但它千百年来,所保护的生命,一万倍、十万倍于当初修冇长城而死掉的人!想要皆大欢喜,如何做得大事?朕已着户部报上国库存余,工部也估出了建筑所需,以我大明如今的国力,同时进行这些工程,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夏浔无奈地道:“皇上既已胸有成竹,臣便不再妄言了。只是还有一事,不知皇上对汉王,打算怎么办呢?”
朱棣把马鞭一挥,淡淡地道:“即日令其就藩,一生一世,不得再返京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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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坐在后花园石榴树下,喝得面红耳赤,脚下一堆的空酒坛子。
大势去矣!
汉王府的人已经从负责封冇锁王府的东厂番子口冇中听说了外边的动静:陈瑛及自己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拉拢来的所有文臣武将全部入冇狱,三护卫兵马被削、白土山千余死士尽皆死个干净大势去矣。
他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除非父皇不下决心,才会优柔寡断,予己可趁之机。而今父皇既然使出这样的雷霆手段,原本距他只有一步之遥的皇帝宝座,就要永远变成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的目标了。
他不甘心,可他又能如何?
这是父皇亲自设下的一个局,一网打尽了他的所有党羽,这分明是下定了决心,要力保他那个无冇能的大哥了!朱高煦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志大才疏的人,他心比天高,他觉得这江山本就该是他的,他觉得他若做皇帝,远比他大哥要能干百倍。可是,为什么那个肥得像猪、假仁假义的人偏就做了太子?就凭他比我早生两年么,这是哪个乌黾八蛋订下的规矩!
朱高煦越想越怒,伸手抓起一坛酒,狠狠摔在地上,砰地一声,酒液四溅。
朱高煦从石桌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孙陆赶紧上前搀扶,朱高煦狠狠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他的演武堂。两旁武冇器架上,摆放着十八般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