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岭深谙他人心理,他有十足的把握,谢露蝉知道了妹妹放荡无耻的丑行,诈骗钱财的行径,这种痛恨和伤心足以抵消他对妹妹的骨肉亲情,这时他为了自己前程的考虑、为了谢家的清誉,哪怕挣扎再久,最后一定会乖乖听从自己的安排。一个这样的女人,配一个屠夫都是高攀了,他还想挑剔什么?
把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嫁给这么一个屠夫……
万松岭暗暗狞笑起来,李达庸的确娶过两个老婆,却不是被他克死了,一个是不堪他酒醉就痛殴自己的生活,跳井自杀了;另一个根本就是被他打得不堪忍受,卷个小包袱与人私奔了,让那谢雨霏落得这般下场,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瞪着一双牛眼,挺着粗如猪鬃的络腮胡子,腆着大肚子正在剁着猪肉馅的李屠户,万松岭眼中的笑意更愉快了。
谢露蝉神色变幻,挣扎良久,终于咬了咬牙:“好,我听师父的,这就与他谈谈……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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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怎么样了?”
夜色深沉,青渗渗的灯光照着万松岭青渗渗的脸,显得有些阴森。
莫言道:“谢家兄妹吵得不可开交,谢露蝉那傻小子扇了妹妹两记耳光,谢雨霏寻死觅活的要上吊,李屠户又找了坊长和街邻拿着婚书门逼亲,嘿嘿,真是好生热闹。”
万松岭阴阴笑道:“还不够热闹,等明天人们发现我们这里人去室空,所有的人和钱都不见了,找到我那好徒弟家里去,权贵缙绅,各施本领,各走门路,逼着他谢露蝉这唯一与我们有关的人要我们下落的时候,谢露蝉也只好自杀以谢天下了。”
他又扫了一眼,莫言、赵小乎已经准备妥当了,一人肩上背了一个大包袱,里边沉甸甸的都是这些天骗来的钱财,万松岭一摆手道:“趁城门还没关,马上走”
三人刚要往外走,房门忽地撞开了,谢露蝉从外边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气呼呼地道:“师父,李屠户明明是喜欢殴打娘子,迫她跳井,你怎么……”
他一眼看清三人模样,不由吃惊道:“你们……你们这是……”
莫言神色一冷,猛地扑上去,掩住他的嘴,将一柄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胸口。
谢露缇“啊”地一声惨叫,掩着胸口倒了下去,鲜血自指缝间激射,他那大张的双眼满是惊骇和不敢置信,似乎至死都不明白他可亲可敬的师父和老实本份的师兄为什么要杀他。
万松岭皱了皱眉道:“杀他做甚么,咱们又不是除门中人,我风门杀人,应该杀人不见血,让他被人逼得走投无路自己寻死,方显我风门手段。”
莫言在靴底擦了擦血迹,将刀插回腰间,说道:“师叔,他左右都是一死,今日死明日死又有什么区别,咱们快走。”
他说完了,却见万松岭直勾勾地看着大门口,微弱的灯光下,门口正站着一人,却是谢露蝉的一个纨绔朋友,正惊骇地看着他们,一见他们举目望来,那人尖叫一声,撒腿就跑,万松岭追之不及,把脚一跺道:“快走,马上出城”
三人仓惶离去,只见门口遗下一只鞋子,原来那人吓得逃之夭夭,不只忘了呼救,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三人不敢多耽,连忙向最近的城门赶去。
三人离开才只片刻时间,院门儿开了,方才逃走的那个纨绔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紧跟着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段窈窕、面蒙轻纱的女子款款地走了进来,低头看看躺在门口,二目圆睁的谢露蝉,“噗嗤”一声笑,踢他一脚道:“起来,臭小子,扮上瘾了?”
“谢露蝉”睁开眼睛,哈哈一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笑嘻嘻地道:“惜竹姑姑,这一遭师侄可是出力最大?天天扮谢露蝉那个蠢小子,我感觉自己都有点傻兮兮的了。”
那美妇人正是请万松岭驱邪,又拿出大笔银钱率先请他放印子钱的那个官宦家的夫人,她轻笑道:“你本来很精明吗?还算不错,能瞒过这个姓万的,功夫还算扎实。走,咱们也该收工了。”
假谢露蝉小心地擦去地上唯一的一点血滴,又道:“小师妹那边不会出什么纰漏?”
惜竹夫人淡淡地道:“放心,那两个丫头比你精明十倍,这次的好处,少不了你那一分,牵挂些甚么?”
假谢露蝉笑嘻嘻地拱手道:“多谢师姑,跟着师姑可比跟着师父强多了,不费什么力气,就有人骗了无数的金珠玉宝,拱手送到咱们手上,哈哈,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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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金陵城的城门,当地百姓有一句顺口溜来形容:“内十三,外十八,一个门检朝外插。”这个门栓朝外插的城门就是神策门。神策门虽然地处荒僻,但它突兀于玄武湖边,北边紧临白土山和长江,一旦敌军兵临城下,在军事防御上就显得特别重要。
因此,大明朝廷因地制宜,这里设计的比较古怪,城门在里,瓮城在外,瓮城门也不正对着城门,而是开在瓮城的东北角。出入城门要经左右门洞,平日只开一门,急时酌开两门,从这儿出去,急趋外城观音门,再外往走就是燕子矶。
从那儿就可以取水路上九江,下苏杭,沿途水陆道路无数,随时逃得无影无踪了。
万松岭没想到最后关头谢露蝉会突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