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顿住脚,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这个喊他的人是谁。
只是,樊迟这小子什么时候来找他不行,偏偏在这会儿来找他?
“你知道不,那个西秦质子快要不行了……”
樊迟急匆匆的跑过来,光顾着跟林放说话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公主。
林放一挑眉,“他行不行关我何事?”
樊迟倒是一愣:“怎么会不关你事?他可是害得公主坠马的人,也是害得你在公主寝宫外跪了一天一夜的人啊!”
“咳咳。”林放忍不住咳了两声。
樊迟看了眼林放,“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林放突然有点崩溃。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家伙。
要知道在公主寝宫外跪了一夜虽是他自己办事不力所致,可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的耻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樊迟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还是在公主面前提……
他们还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
“没什么。”林放扭头就走,不想再待下去了。
“别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樊迟一把拉住林放。
林放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要打人的冲动,“你说!”
“就是……那个质子,真的……快要活不成了……”
樊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那又如何?”
林放真是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跟这个家伙成了兄弟。
这质子是害得公主坠马的罪魁祸首,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成这样是被我打的呀!我可是狠狠打了他大半天,足足打了他几百鞭子啊!”
樊迟一脸纠结,小声道,“你说他死了,不会变成厉鬼来找我算账吧?”
林放颇有点无语。这还是他当初生死与共的兄弟吗?
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安过,照样吃得美,睡得香。
“战场上杀人可跟这个不一样。那是敌人,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
樊迟似是猜到林放心中所想,解释道:“可这个质子不一样啊,听说他才十九岁,比我还小四岁呢!我可是亲眼看着他被我打得昏死过去好几次啊!”
“你怎么知道他活不成了?”林放打断了樊迟的话,直奔重点。
“我,我偷偷去柴房看过他了……他伤得太重,一直昏迷着。他娘眼睛都哭肿了,拉着我求我救救他儿子,真的好惨……”
樊迟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放,“这两天睡觉,他们母子的样子就老在我眼前晃啊晃的……”
听着樊迟絮絮叨叨的话,林放的目光不由得软了下来。
这个家伙怎么说,平时虽然胆大,战场上杀敌眼都不带眨的,说起来,内心深处却实在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儿。
有次他在军营外捡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专门带了回来给它包扎治伤。有个士兵趁他不注意,把兔子烤来吃了,结果樊迟血红着眼睛要去跟人家拼命,还是被他死死拽回来了。
且不说军中私斗是要军法处置的,就是真打起来,传出去叫同袍们怎么想?为一只小兔子跟同袍打一架,樊迟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林放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你别忘了,她可是害得公主坠马的人,你擅自去救他,是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我想去求公主……放过那个少年,”
樊迟低声道,“这样太医就敢给他看伤开药了。”
他早就去太医院请过太医了,一听说是要给这个质子看伤,太医们都避之不及,那个桓太医还说什么他想死自己去就行了,别拉上他们。
林放眼角余风瞥了瞥不远处那个正缓缓走过来的纤巧身影,没有回答樊迟的话。
说来奇怪,自从公主这次醒来,身上的气质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先前那种盛气凌人、飞扬跋扈的的气势竟然都不知所踪了,刚才竟然还冲他笑了三次,还对他说你好,谢谢……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她会答应救那个质子吗?那个人,可是害得她坠马的人呢。
“要是再不治疗,那个少年可就熬不过几天了。”
见林放不答,樊迟有些焦急,“你说,公主会同意让太医去吗?你不是陪过公主一天吗,她的性子真的那么刁……”
“樊迟!”
林放及时制止了樊迟的话头,飞快的瞥了眼站在樊迟身后的公主,面无表情地附在樊迟耳边低声道:“公主会不会同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需要赶紧转过身去请罪!”
樊迟纳闷转身,等看清楚背后的人是谁时,脸都青了:“属下……属下参见公主……”
“你说那位西秦质子怎么了?”薛明月并没有太过在意樊迟议论她的话,反而问起了那个质子。如果她没听错,樊迟刚才好像说他熬不过几天了?
“啊?”
樊迟愣了下,连忙拱手道:“回公主,那个质子受了很重的鞭伤,一直昏迷不醒,眼看快要……活不成了。”
质子?
薛明月搜索着脑海中关于坠马那日的记忆。
她隐约记得,赛马那日,公主和那个质子沿着崎岖的山路打马疾驰。
起初公主遥遥领先,但慢慢的,身后的少年越来越逼近她。
公主似乎有些心急,猛挥马鞭,拼命催马快跑。眼看到了一个拐角处,也照例速度不减。
便在此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只小小的狐狸一样的白色小动物,公主的马受惊立起长嘶。一声惊呼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