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西南,土家族聚居的村落,小镇上有一个以汉人居多的村子。
据说,这个村子是民国时期大军阀吴佩孚在湖北咸宁一带贺胜桥战役兵败后,一些残兵败将逃到这里,为躲避北伐军的追击而逐步建立起来的。
这些逃兵初来这里,淳朴善良的土家人还以为他们是保家卫国的铮铮铁汉,拿出酒食款待,久而久之,本来就战意全无的几十个人索性安心在这里解甲归田,娶妻生子。
九十年过去,繁衍了三五代人,村子也有了几百口子,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危言耸听,老人们总是叮嘱后辈,娃们莫要轻易出了村子到外面去闯,是要出事情的。
有人问因为什么,最初一代的那些老人总在这时面露难色,满心羞愧难当,晦涩地讲道,当年北洋军全军覆没,自己这些口子逃兵都是该死之人,却是临阵脱逃,在这苟活了下来。
怕是人性的懦弱不堪被老天爷盯上,下了诅咒给了子孙后辈,要将他们一辈子圈在此处一亩三分地,若是对外面的世界心存好奇,就会不得好报,几十年来前前后后也出过那么几起离奇横死外乡的事件。
所以这些年村子中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安心在这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好在这里水土不错,有良田美池。男女衣着,往来种作,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不过还是有几个年轻气盛,鼻子眼朝天的后生,他们认为老辈是在危言耸听,是老人对于当了逃兵一辈子的自责作怪,所以几个心比天高的年轻人,不甘心窝在这山沟沟里,不顾长辈妻子反对,出去到大地方闯事业了。
孙兴源即是其中一个。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湖北山水养出的湖北人,二十八岁那年还是不到一米七的个头,上了三年初中就不再念书,操着一口生涩的鄂普,圆脑袋小眼睛倒是透着适合做生意的精明。
第一次离开村子那天,他刚娶进门一年的贤惠妻子还到村头送他,这是少数支持丈夫外出营生的妻子之一。
千叮咛万嘱咐后,妻子看着孙兴源大包小裹地在村子唯一一条出路的尽头,坐上了去往县城的老旧客车。
刚刚二十岁的娇妻满心期待,她殷切盼着丈夫有一天能风光地回村把自己接到城里,去过富足的生活。
怀揣着美好的想法,家中回转,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不远处村头老树下的那口水井,这是全村子吃水用的生命源泉。
水井已经搞不清什么年头了,有人说就是当年的兵来这里挖掘的,也有人说当兵的来之前就存在了,第一代当兵的人如今都老死了去,这些也就无从考证。
现在这水井满是沧桑,里外井壁都已经被绿色青苔铺满,里头隐约能看到灰色的质地,甚至是看不出这到底是用什么砌成的了。
村民们不认为这些苔藓会污了打上来的井水,反而认为一切都在遵循着自然规律,是大自然的馈赠,而且井水喝起来除了清冽甘甜,还有这苔藓的鲜嫩清香,几十年来并没有哪位村民因为喝了井水生病闹肚子的。
妻子看着水井愣了得有几分钟,脑袋一片空白,当时已经农历九月底,一阵冷风吹来能凉透了心,裹了裹衣襟,妻子头也不回地就往村子里走去,看来以后挑担打水的重任都得自己来做了。
村子里也净是些老房屋,都是就地取材,这一带多是质地坚硬的片麻岩,村民用黏性较大的红土黏在一起,长时间风雨洗刷墙体就斑斑驳驳的都是一般红晕,在有晚霞的日子里还有些不错的景观。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出打拼的丈夫精明能干,在那个遍地机会的年代很快有了不小的成就,十多年辛苦打拼,如今已经是市值过亿的一家公司老总。
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妻子接出那个小村子,因为他的妻子多年前就永远留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了!
外出的这十几年,孙兴源每年回家一次,前几年还十分失意,后来买卖有了起色,就每次回去都是风风光光,妻子也是欢喜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
从村头送别过去八年,孙兴源已经给妻子在家里盖了新房,日子也是越来越好,妻子这年春节就趁着他回来的功夫每天晚上都主动亲热。
按妻子的话,日子好了,她也已经二十八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没要孩子,那个年头又是农村,女孩一般二十出头就生了娃娃,因为孙兴源外出闯荡,也一直没要上,村里已经有些闲言碎语,议论自己是不是不孕。
丈夫觉得在理,自己公司也蒸蒸日上,心里高兴,所以那一年回家的几天,孙兴源在床上也是卖了力气。
能要个孩子也省得妻子总是缠着自己把她接到城里去,有了娃让她安心在家,自己再稳当发展公司一年,等孩子快出生了就接妻子到城里享福。
这年春节过后,阳历三月底,妻子打电话给丈夫说是怀上了,一个多月了,两人都高兴了一通,孙兴源让她安心养胎,体力活自己雇个保姆到家帮忙,新生命的降临让小两口觉得浑身是劲。
可是,就在这一年,孙兴源出了事情。
不是他自己出事,也不是公司出事,怎么讲呢,对于孙兴源来说自己脑袋里倒是对此事十分享受。
他,被公司一个小妖精迷住了。
九年时间在都市的灯红酒绿,如今做到总经理位置的孙兴源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土得掉渣的土家娃娃。
现在的他也会请客应酬,k歌桑拿,尤其身边没个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