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晴,诸事皆宜。
虽说正式上工的日子还在两天后,但新铺开张,作为铺子的股东之一,落落一早就去了镇上。
按惯例,新铺开张左邻右舍都是要来捧场的。
一到铺子里,落落就被忙得团团转的玉账本抓去帮手了。
白夙臻一脸的喜气,难得的脱了那一身四季不变的白衫,换了同铺名“红妆”相宜的红衫来。
顾晋文仍是万年不变的一身黑衫,只是束发的玉冠被换成了红珊瑚的。
自上回自己险些被人污辱,这还是落落第一次见他。
想到自己当时春光大泄的狼狈样子,她免不了有些侷促不好意思。然而顾晋文却只是淡淡的冲她点点头,就漠漠的转过了身去。
虽然早就知道他个性冷淡,但是这样的反应还是难免让她郁闷了一下下。
倒是言棋,笑嘻嘻地招呼,“落落风寒好了吧?听说你们家分家了?这样倒挺好……”
不知为什么,每次跟言棋说话,她都觉得可乐,这会子也是。她抿嘴一乐,刚要说话,就听玉账本在后面着急上火的跳脚,“落落姑娘!快点西厢房里茶水没了!”
“啊!”她懊恼地一拍脑袋,刚刚是要去送茶水的,但是看到顾晋文在这里她竟光顾着说话忘了正事了。
手里捧着茶盘,只来得及说了一声“谢谢”,她的身影已经走远。
顾晋文眯眼,看着寒风里她冻得通红的耳朵还有双手。不知为什么眼前突地浮现出那日她浑身粉光腻腻的样子来……
客人很多,落落跟白夙臻一起忙里忙外的,春寒料峭,一双手冻得通红。但是内心却是火热的。这个铺子一开张,不管生意如何,终归是她在这个异世里的头一份事业。
正忙着。谭大伯跟谭林也到了。
作为日后铺子的大掌事,谭林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
远远地。他一眼就瞧一到了人群当中那一抹丁香色的影子。几日没见,她出落得越发的出挑了。
正看得愣神,手肘突然被谭大伯一拐,“傻小子!愣着干啥!快上去搭把手啊!”
谭林这才反应过来落落手里搬的东西着实有些沉,他赶紧挽了挽袖子,两步就上了前,“我帮你拿吧,要去哪里?”
落落正愁手上的东西有些沉呢。一听谭林的话无异于天籁,大喜道,“啊!谭大哥,快帮我把这个摆到门边去,吉时马上要到了,一会子要上匾的!”
谭林一看,却是一块实心红木做成的侧匾,难怪会这么沉。
落落搬着另一块横批,却是铺名。
听着外面白夙臻开始讲祝酒辞,落落脚下更急。讲完这个就该上匾了!
两人气喘嘘嘘地拿着东西冲到门外。玉账本他们已经在装另一块了。
顾晋文并另一个落落并不认识的微胖的中年人是负责剪的嘉宾。
看着落落累得满头大汗,不知为什么,顾晋文心里微微一动。竟对白夙臻生起了一丝不满来,明明那么多家仆,竟让她一个女子去搬这么沉的东西。
“另一边的呢?”玉账本踩在梯子上大叫。
落落忙腾手将谭林一推,“这里呢!”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手里一轻,怀里那张蒙着大红布的铺名就易了手。
抬头却只来及看到顾晋文漠然的脸色,“我担心你把它摔烂了。”
落落憋气,正要出口的“谢谢”被卡在嗓子眼里——好吧,就算你嫌我力气小。可是这么一块小小的牌匾,她难道还拿不住么?
倒是顾晋文身边站着的那个中年人。见此情景,饶有兴趣的扫了一眼落落。
正要开口。但是礼官的一声唱喏打断了他的思绪,“吉时到,升匾!”
原本这匾是要放在门口,由红绳缚住慢慢升上门楣,以示蒸蒸日上之意。但是负现做匾的人将东西送迟了,这会子缚红绳也来不及了。
不过白夙臻显然都打算好了,他冲着言棋点点头,言棋就一把拿过放在顾晋文脚下的牌匾。
言棋清喝一声,身形微动,在场的人只听“呼呼”两声,那牌匾已经稳稳落在了门楣之上的空白之处。
观礼众人不由为之喝一声彩,礼官也是笑着点头,“好了,有请顾公子,周知县剪彩!”
直到这时,落落才知道这个不甚起眼的中年胖子竟是安平县的知县周鹏举。心里惊讶之余却也淡然,以白夙臻那样贵重的身份,如果他真要请,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了,就算是府台大人也不在话下。
周知县的名号在人群中引起了小小的一阵骚动,但是转眼人们就被眼前的匾额引去了注意力。
横批即是铺名:红妆;
上联:红尘有爱天地久;
下联:妆成脉脉诉白头。
只见那上面字体苍遒隽劲,龙飞凤舞,竟是难得的书法大家。
周知县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哈哈笑着冲顾晋文一拱手,“哈哈,顾公子的书法越发的出神入法了!这世上也只有白公子才能有这待遇,一个小小的铺子也能得你的墨宝相辅!”
落落听了心里一动,她不是特别懂书法,只是觉得这匾额上的字好看得紧。此刻再一听周知县的话,这意思竟是说顾晋文的字很难求么?
似是看出了落落眼底的疑惑,言棋凑过来,“公子爷的字可是万金难求一字的哦!”
“啊?!”落落张了张嘴,在白顾两人身上扫了扫,突然觉得白夙臻今天那一身大红的袍子,同顾晋文头上那一点画龙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