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出城去给贾母出殡,回到贾府才发现玉丢了。
袭人等急得火上房,在贾府里仔仔细细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这可把三个人吓坏了,急忙又叫茗烟儿去城里城外,顺着原路去找。
她们正害怕得失声痛哭的时候,宝玉躺在一边儿就迷糊着叫道:“林妹妹都走了,我还要那劳什子玉做什么?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要去出家了,你们好好过吧……”
袭人等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心里害怕起来,哭得更是伤心。
麝月忙就去翻箱倒柜找了些白色的药粉出来,道:“这里不是还有二奶奶给的药?说是发烧吃了很有用?”
袭人忙就接过来,给冲了一茶杯,又扶着宝玉给灌了进去。
不一会儿,果然宝玉额头上就出了不少汗。袭人忙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只觉宝玉身上就仿佛下雨一般,湿漉漉都是汗。
麝月忙道:“快给二爷再捂上一床被子,叫他透透地出上一身汗,明日就能好了。”
秋纹忙就拿了一床被子,严严实实地给捂上了,只见宝玉满脸通红,出的都是汗,再摸了摸,额头上却不怎么热了,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只见那宝玉此时却已经睡着了,微微打着呼噜。
袭人这才更放心,随即便坐在床边守着,麝月和秋纹两人也是默不作声守在旁边。
袭人扭头看了宝玉一眼,见他熟睡正酣,不由得便叹了口气,抹着眼泪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真真是要把人愁死了,若是那玉明日能找见还好,若是找不见,可该怎么办呢?”
麝月和秋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吭气。她们都想的是这玉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若是掉在府里还好,也许能寻着。可若是掉在外头,谁捡了会还回来?
这玉可是宝二爷出生的时候含在嘴里的,恐怕大有来历,是宝二爷的命根子。
如今一旦找不见了,可该如何是好啊……
再说那玉一看就是好东西,是值钱的东西,谁捡着了能给还回来?
她们两人越想越是觉得这玉没有再寻着的可能,麝月便犹豫问道:“袭人姐姐,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不告诉太太一声?别到时候让太太知道了,反而要怪在咱们头上。本来这玉丢了可与咱们不想干呢!”
袭人低头想了想,也是犹豫不决,只说道:“今日已经晚了,不然明日再说?”
秋纹便忙劝道:“姐姐,万万不可,这可不是小事儿!那玉可是二爷的命根子,若是太太知道咱们瞒着她不和她说,到时候咱们三个都要吃刮落,不如就现在去回了太太的好。”
袭人低头想了半日,也是担心太太怪罪,便站起身来道:“你们说的可是,我现在就去和太太说去,你们两个好生在这里看着二爷。”
二人见袭人起身就要走,忙阻拦道:“奶奶,你就这么一个人出去不成?外头黑洞洞的怕人得紧呢,你还不叫几个人跟着?”
袭人摇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小丫头子们都睡下了,况且那都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我可用不起。再则咱们这里和太太院子里不过就是几步远,不怕。”
说着,袭人便独自打了灯笼要去,麝月和秋纹不放心,要跟着她去,却被她给硬撵了回来,道:“你们两个好好看着宝二爷,别叫他再出什么事儿可比什么都强!”
说罢袭人提着灯笼自行开门就出去了。
待她走出贾母的院子,只见眼前四处一片漆黑,怪风阵阵,卷着满天的纸钱四处猛扑,把袭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这才有些后悔,有心想要回去找人陪着自己走,却又怕人笑话,说不得只好横下心,咬着牙,战战兢兢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好在两处院子离得不远,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王夫人的院外,可她浑身也就被冷汗都浸透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众人又都是累了一天,早就躺下睡了。袭人好容易才敲开院门,那开门的小丫头子满身都是不高兴,冷言呵斥袭人道:“姐姐,知道太太喜欢你,也知道你是宝二爷身边第一得意的人,可姐姐也不能这么大半夜来折腾人!姐姐如今好歹连个通房丫头还没混上呢,就这么勤谨,深更半夜也来讨太太的好,若是姐姐日后真的做了妾,当了姨娘,我们可就连一点子活路也没了!”
袭人一听这丫头说话如此扎心,难听异常,她登时就下不得台,羞臊难当。
眼见小丫头就有关门,她只得赶紧就挤进门去,强忍着说道:“妹妹,不是我这么晚要来打搅妹妹休息,实在是二爷那里有大事儿,不得不来回太太……”
那丫头不待她说完,便冷哼了一声,斥责道:“话都是由着你说罢了,什么大事儿?宝二爷打个呼噜放个屁,在你们这眼里也是要紧的大事儿!你快去讨好太太去吧,谁叫你自古就是宝二爷第一宠爱的姨太太呢?”
说罢,那小丫头子也不再搭理她,扭身便回屋去了。
袭人这里好好就被羞辱了一番,她想着要说这小丫头子几句,可又怕闹出其它事儿来,说不得只好自己委屈着,抹着眼泪儿就往前走。
原来,这小丫头白日里好好的就被王夫人责罚了一顿,她正气得睡不着呢,偏偏袭人又来敲门。
她知道这袭人是王夫人喜欢的,因此这才把气都撒在袭人身上。
可怜袭人好端端被人排宣了一顿,她又是个肯受委屈的性子,说不得也只好咽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