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突然听小丫头进来说林黛玉要走,她又惊又喜,急急忙忙便赶着往贾母这边过来,忙又叫人去知会邢夫人。
这一路上王夫人喜不自胜:如今宝钗正好过来了,她也心里打算着先给二人定下亲,等薛姨妈的热丧一过,就准备给宝钗和宝玉完婚。
虽说这为免有些太过着急,于礼不听。可这件事体不能再拖了,若是等到三年后再完婚,宝钗年纪也太大了。说不得也只能这样了。
可林黛玉在府里却是她的一块心病,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黛玉在府里一天,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钗恐怕也不愿意就此成婚。
这许多年来,因着老太太的缘故,宝玉和黛玉的风言风语漫天飞,都说是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夫妻。
若是叫宝玉和宝钗强结成了夫妻,旁人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那也太委屈宝钗了。
因此,王夫人暗地里都已经找了媒婆,忙着给黛玉想看人家,好歹能把她嫁出去就行。
王夫人已经告诉媒人:我家这个丫头,相貌才情那是万万人之上的,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如今只想着能嫁入高门大户,无论做妻做妾,也不论对方年龄相貌,只要日后不受苦就行。
媒婆儿满口答应了,马不停蹄就在京城里四处奔走。
没想到,王夫人还没等到媒婆,黛玉自己倒是先要走了。
这样可也不错,倒是省了一笔嫁妆!
王夫人自然不会给黛玉多丰厚的嫁妆,但如今贾府窘迫,能省一笔是一笔。留下这些钱自己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因此王夫人心里高兴,面上却佯作恼怒,一进屋就吵吵嚷嚷,嫌黛玉要走。
黛玉冰雪聪明,如何看不出王夫人是假意恼怒,实则恨不得立即就撵了自己出去呢。
她忙开口抚慰王夫人道:“舅母,都说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在舅母家里一住就是十来年,承蒙舅母不弃,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可是如今舅母家里也是艰难,我又怎么好再赖着白吃白喝?不如自己出去寻一条生路,或许日后还能帮帮舅母。”
王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忙道:“可说你是个傻孩子?就你每日吃的比猫儿还少些,就能把我们吃穷了?好孩子,你听我说,你就乖乖住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黛玉听了却是不听,坚持要走。王夫人这里苦劝不住,心里又暗自着急:邢夫人这东西,不用她的时候她偏偏要跟着添乱,如今正需要她呢,反倒就不见人影儿了!
她正心里埋怨呢,突然就听帘子一响,正是邢夫人来了。王夫人这才心安,忙扭头对她道:“大太太,你可是来了,林丫头这里闹着非要走呢。我怎么劝也劝不住,你快来帮着劝劝。”
邢夫人闻言冷笑一声道:“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她非是要走不可,想来咱们也留不住,随她去吧。只是一件,她走归走,可是不能带走贾府里的东西!”
王夫人一听邢夫人上路,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做出百般为难的表情看着黛玉。
黛玉忙道:“大舅母放心,我舅母家里活了这许多年,白吃白住,心里很是不安,又怎么会再拿舅母家的东西?”
邢夫人撇嘴道:“你白说好听的罢了,谁知道你有没有拿我们的银钱?我倒是十分不相信呢。”
黛玉便冷笑道:“大舅母要如何才肯相信?”
邢夫人便道:“你若是想叫我相信,除非你肯让我搜检一番,不然怎么说也是白费。”
黛玉心里暗自生气,冷声指着床上的一个包袱道:“那里包着我们几人平日穿的旧衣服,其余的首饰之类我可一件未动。里面还有几样东西,是我从苏州家里带来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念想,其余一样儿未动,大舅母搜检就是。”
邢夫人听了,果然就把包袱打开细细翻捡了一遍,果然未曾发现什么。
她便道:“包袱里倒是没有什么,谁知你们身上有没有藏东西?”
黛玉越发心冷,冷笑一声道:“舅母,你既然怀疑我们夹带,那不妨便把我们三人身上也好好翻捡翻捡,大家也都去了怀疑。”
说罢黛玉便仔细揭开衣服,任凭邢夫人过来搜查。紫娟和雪雁一声不吭,也都解开衣服任凭邢夫人来搜查。
王夫人站在一边儿一声不吭,只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窥视着邢夫人一一搜查三人。
不多会儿功夫,邢夫人将她们三人里里外外都搜检了一遍,却什么也未曾找见,二人这才放心。
紫娟和雪雁急忙帮着黛玉把衣服穿好,又把自己的衣服也穿戴整齐。
黛玉便冷声问道:“大舅母可查清楚了?我们可有拿贾府的东西?若是查清楚了,我们就要走了。”
说罢,便吩咐雪雁紫娟背上包袱,准备要走。
邢夫人却又指着紫娟叫道:“你们两个走便是,紫娟却不能跟着你们走,她可是我们贾府的奴才!”
林黛玉冷笑数声,这才道:“大舅母,这紫娟是老太太早就送给我的人,自然要跟着我走,她早就不是你贾府的人了。”
邢夫人不依不饶道:“你红口白牙说她是你的人,她便是你的人了?卖身契呢?你可有?她当初可是我贾府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使唤丫头,你不能带她走!”
黛玉不答,一转身自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木匣子,打开后拿出一张卖身契,展开叫邢夫人看了个明白,这才又放回木匣中,又把木匣放进包袱,冷声问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