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官儿痴恋贾蔷。
在这个年代,戏子是最底层的存在,连府里的丫鬟奴仆都不如。
她自打出生后,在家里就备受蔑视。又因为她是排行第二的姑娘,因此更是不招父母待见,连带着上头的姐姐和底下的弟妹都很是看不起她,都觉得她是累赘,不应该来这世上。
正因为如此,龄官儿自幼就很是好强。她在艰难的环境里一点点长大,出落得越发的水灵好看,喜欢她的男孩子无数。
龄官儿自然也暗地欢喜,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和聪明能博得一个好的归宿,到时候也能扬眉吐气,好好活上一回。
她家中一直清贫,眼看着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爹娘就动了把三个姑娘卖入大家府里做丫鬟的念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卖哪一个才好呢?
她大姐气哼哼道:“爹娘,不是我不孝顺,只是眼看我就到了该婚嫁的年纪,你们能卖我?好歹我能给家里赚些聘礼回来呢!”
小妹眼泪婆娑:“爹娘,你们舍得卖我?我还年幼什么也不会做,这样子去了人家,不会被活活打死?”
弟弟什么也不用说,他爹娘就是把三个女儿都卖尽了,也轮不到他!
自然就是二姑娘龄官儿了!
不过那时候她还叫春龄,龄官儿这名字是入了贾府,学了唱戏以后,人家给取的这名字。
春龄无可奈何,欲哭无泪。
爹娘生了她,她也没有看着爹娘被饿死的道理,卖就卖吧,也算是自己还了爹娘生养的情分。
如此,爹娘就找了伢婆回来相看,求伢婆给卖个好人家,好歹能多赚几两银子。
伢婆一见春龄就喜不自胜。
这小丫头虽然穿得破烂,但生得实在是不俗,那模样儿简直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胚子!
这种女孩儿还愁难卖?
伢婆当下就给牵线搭桥,要把春龄卖入姑苏一家大户人家当丫鬟。
说是丫鬟,但依着人家的意思,这春龄生得如此美貌,日后是要提携她做姨娘的。
当下两家便说定,五十两银子就要把春龄卖入府中做丫鬟。
除了伢婆拿去五两银子当报酬,春龄爹娘能得四十五两!
这可是好价钱!
春龄爹娘欢喜得要疯了,没想到他们平日讨厌的这个二丫头居然值这么老些银子。
就在这个时候,贾蔷来采买小丫头学唱戏了。
他正巧也在伢婆这里碰见了春龄,当即就要出钱购买。
伢婆无奈道:“这位小哥儿,这丫头虽然长得还不错,但已经有主儿了。这样吧,我们姑苏人杰地灵,漂亮的丫头多的是,咱家再给爷您寻摸一个好的?”
贾蔷初一见春龄,就脑子里“嗡嗡”直响,心里眼里就是这个女孩儿了,他当即便笑道:“妈妈,您别费事了,就是她了,不论多少银子,我要买。”
伢婆当即又问了几句,知道贾蔷是京城来的,要买女孩子回去学戏。她当即便犹豫不定,笑道:“哥儿!戏子那可是最低贱的女子才去做的事情,恐怕您就是花再多的钱,人家父母也不乐意呢,我给你问问!”
当下,贾蔷便在姑苏城住了下来,一心一意非要把春龄买到手不可。
不说春龄爹娘,她一听说那男子是要买自己做戏子,当即便哭道:“爹娘,这学戏唱戏是最卑贱的职业,女儿若是当真去做了戏子,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若是去人家府里做丫鬟,好歹还有些盼头,要是去和人家学唱戏,那我日后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可是,无论春龄如何苦苦哀求,她爹娘只是道:“先看看人家能出多少银钱,要是出得多……”
春龄一听这句话心当时就凉透了,看来她爹娘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前途、她的命运当一回事儿,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她能卖多少银子。
无论她日后是当丫鬟还是做戏子都无所谓,只要能卖一个好价钱,她做什么都行!
春龄不再哀求爹娘了,哀求也没有什么用……
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来帮她一把,能让她不去做一个人人鄙视的戏子。
她的祈祷并没有任何用处。
第二天,伢婆带来消息说,那位公子愿意给春龄爹娘二百两银子!
给伢婆的辛苦费也是那位公子令出,不从这二百两里扣除。
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
不是二十两,是二百两!
春龄爹娘当时就高兴傻了,把春龄一把拽过来就往外推。
快!快去吧!好好学戏!
这位公子是贵人呐!
春龄满心冰冷,被父母推出了家门。
为了这二百两银子,她爹娘逼着自己的女儿去从事卑贱的职业。
春龄心如刀绞,在进京的道路上整日以泪洗面。
贾蔷心满意足,他见春龄不开心,一路上陪着小心不住安慰,沿途买了许多好吃好玩儿的东西哄春龄开心。
春龄虽然心里极是痛苦,但是她毕竟年少,又连日见着沿途壮丽的风光,身边又有个相貌漂亮的公子哥挖空心思哄她开心,她的心思也一日日平复起来。
及入京那一日,春龄眼里瞧见京城竟然如此气势恢宏,又见到贾府如此奢华热闹,心里也回转过来。
人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学戏唱戏虽说低贱,但我若是唱得好,学得好,未免就要被人看低,也未免没有出头之日!
在踏入贾府的那一刻,她暗自咬定了牙,心里想着一定要出入头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