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棋匆匆忙忙坐上车就离开了家,贾芸在外头赶着车径直往菜市口大街而去。
那里历来就是贩卖人口的地方,每每有官员被抄了家,家中的奴仆都是在那里发卖。
菜市口大街距司棋她们的住处不远不近,怎么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幸喜路上人并不多,贾芸赶起四匹高头大马在大街上飞奔,前行的速度倒是很快。
本来司棋她们的意思是要买一个小厮专门赶车,贾芸却是不肯。他只说自己再小十来岁的时候曾经赶大车赚钱养活母亲,如今这门手艺却是没有丢。
再则,司棋、小红她们的店铺每日进项甚是丰厚,每天夜里都要搬不少白花花的银子回家。若是买上个来历不明的小厮,只怕日后出事儿。
因着这两点,贾芸便非要充当车夫一职。
司棋想了想,也情知贾芸说得对,再加上这活计也不算辛苦,因此便满口答应下来。
再则,贾芸没日除了接送她们几个,更经常还要或是骑马,或是赶车去进货商洽,这就更要自己人才行了。
就这样,贾芸才一直赶起马车坐起车夫来。
二人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天色越加阴沉,不一会儿就飘起小雪来,天气变得更冷了些。
街上人更少了些,平日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如今便空荡荡静悄悄,难得碰见个人。
贾芸便放开马车一阵狂跑,一个时辰的路程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等到马车挺稳,司棋从车上下来,只见天上已经飘起了大雪。
她站在大街上四处张望,很快就见到大雪中,有一群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人群外有十数个官兵,一边不断打扫着落在身上的积雪,一边骂道:“你们这群货,跟着你们还真是沾惹晦气!这么冷的天,老子窝在家里涮火锅可有多美!偏偏被你们带累着在这里挨饥受冻!”
司棋估摸着这些下人就是宁国府的下人了。她对着贾芸摆摆手,自己就迈步往前走去。贾芸会意,当下就躲到了马车后边。
原来贾芸平日也没少往宁国府去,宁国府不少下人都认得他。为了少惹麻烦,贾芸自然是不便出头。
司棋在贾府那么多年,去宁国府的次数有限,想来那些人认不出她来。再加上司棋此时衣着华贵,气势更是于以往判若两人,就更不怕被认出来了。
她走了没几步,那些官兵就瞧见了,远远地就叫嚷道:“小姐,小姐,这里都是贾氏一族宁国府的下人,素来都是极有教养的,个个都精明能干,您要不要买几个回去使唤?”
司棋正待说话,突然就听见马嘶声和马车颠簸声响成一片,一眨眼儿的功夫就见一辆四乘马车撕开雪幕,喧闹着停在了近前。
四匹拉车的高头大马扬蹄嘶叫不绝,被人强行勒定在眼前,紧接着车厢上棉布帘子一动,一个穿着大黑披风,面带黑纱的女子冒着大雪下了车。
大街上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车吸引住了,眼光纷纷锁死在那个女子身上。
司棋也是诧异,紧紧盯着那女子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女子的身形很是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黑衣女子一下车便径直朝着众官兵走去。一众官兵都被这女子飒飒风姿吸引,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司棋当下也向前走去,很快就来到宁国府众下人眼前。
只见宁国府这数百名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寒风大雪之中瑟瑟发抖,与以前威风八面的时刻简直是天上地下之差别。
“太太,行行好,把我买去吧,我什么都能干!”
“小姐,你买我,我的女红最好,小姐您行行好!”
“太太,您买我吧”
“小姐,您买我吧”
司棋方一走近,宁国府这些个被五花大绑的下人便纷纷叫嚷喧闹起来。
司棋一声不吭,她的目光在这些狼狈不堪的奴仆身上来回扫视,耳朵却仔细倾听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和一众官兵问话。
“大哥,,这里就是宁国府所有人犯么?怎么净是些下人?那些个主子去哪里了?”
黑衣女子问道。
“夫人,宁国府的那帮子主子都是罪恶滔天,是要掉脑袋,是要流放的,他们怎么会在这么卖?”
有一个官兵便回答道。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可能不能从那帮主子了挑一两个买?”
黑衣女子一面打听,一面就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塞给那说话的官兵。
那官兵得了银子心里高兴,忙低声道:“姑娘,这可是不能了!我听说宁国府一众男主子都问了死罪,就等着开刀问斩呢!女主子却要流放边疆呢!”
那女子听了浑身忍不住一抖,又低声问了几句话,这才扭头向众下人慢慢走过来。
她黑纱蒙面,司棋瞧不见她的表情,却能看见她浑身哆嗦不住,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伤心了。
司棋越来越是疑心大起,越来越怀疑这女子必然于宁国府大有关系,否则她听了贾珍尤氏等人的下场也不会如此失态。
那群待价而沽的下人见黑衣女子也走到近前,聒噪得更厉害了。
那黑衣女子站在众奴仆前,过了好大功夫才稍稍平稳一些,随手便点了一个缩在角落里不吭气的女子。
“啊!小姐不知道,她是原先宁国府女主子的贴身婢女。不仅生得好,女红也是出类拔萃,要二百两纹银!”
一个官兵见黑衣女子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