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繁华喧闹一点点落尽,无数人簇拥着正红色的喜轿慢慢走远。与小妹而言,这是一个凄美的梦,梦就要醒来,血淋淋的现实如同一头怪兽,要将贾府最柔美温和的二小姐吞噬。
小妹满眼都是悲伤,望着大街上一哄而散的人群。蓦然,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闪入了眼帘:那是一个身材丰满高大的美女,身上一袭旧衣遮挡不住她的丰润美丽。这样一个非主流美女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阿金姐!你看那个姑娘是谁?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小妹急忙问道。阿金此刻正依偎着车栏看街上娶亲的热闹景象,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喜悦:这份欢欣来自于对眼前风光婚事的赞叹,来自于身为显赫贾府一员的荣耀……
“啊?姑娘说的是哪一个?”阿金听问急忙询问道。
“就是那个穿着暗绿色旧衫子,身材高大,头发梳得高高的那个姑娘!”小妹指着即将消失的美女说道。
这位美女如此与众不同,因此阿金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哎呀!那个好像是二小姐身边的司棋姑娘!怎么,她没有陪着二小姐嫁过去吗?”阿金惊讶地指着那个美女说道,她并不知道司棋已经被撵出了大观园。
“这个姑娘可真是特别,偏生又那么好看!我早就听说贾府的丫鬟都是人间少有的美女,且各有各的美,这下我看总算是见识了!”高妈也一眼寻到了司棋的身影,一时间感慨万千。
“啊!果然是司棋姑娘!阿金姐,你快把她叫过来!我有事儿寻她!”莫小妹赶紧吩咐阿金。
“好,姑娘你等着!”阿金答应一声,甩开两条粗壮的大腿就跑,地面都为之一颤。把小妹和高妈两人眼睛都看直了,好半响高妈才赞道:“好一个女汉子!”小妹这才知道,原来女汉子一词不是现代才有,古人是早就发明了这一称呼。
司棋早就听说自己伺候了多年的二小姐,被贾府众人称为“二木头”的迎春小姐就要出嫁了。
“好快啊!”司棋忍不住暗自感叹,她才出来没几天,小姐就要出闺成大礼了?真是转眼间就是沧海桑田呵。
平心而论,司棋对迎春小姐只有感激,并不曾埋怨。尽管她被撵出园子的时候,自己伺候多年的主子没能出头保自己,可那也不能怪她啊!
自己的主子迎春小姐,自幼母亲与世长辞,父亲也是对她不闻不问!因此小小的迎春孤苦无依,贾府里上上下下又都长了一双体面眼,明里暗里都想来迎春这里踩一脚,或是沾点便宜。
迎春小姐自幼就学会了克己容忍。她没有底气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所以,在司棋犯事儿被撵出去的时候,她这位主子本能地后退了。纵然她心里有万般不舍,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去留,更何况就是开口央求了,也不一定能保住她的大丫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多给司棋一些首饰衣物,让她出去以后能生活得好一些。
司棋**岁的时候就进了贾府伺候二小姐,二小姐的脾气性子她太了解了!
她不明白的是:做为一个主子,你怕什么?为什么要处处容忍别人的欺凌和践踏?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司棋撸起袖子上阵了。她像一位意气风发的女侠,呼喝着在贾府这一方江湖中闯荡。主子不敢争的,她去争!主子不敢抢的,她去抢!有人欺负上门了,她负责给打回去!
一转眼,她就在这个小天地中纵横了将近十年!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呵护这位主子直到永远,奈何东窗事发……
司棋在人群中呆立着,想要再送二小姐一程。她怔怔地捏着手中一对小巧的金镶玉耳坠,这是她临出园子的时候二小姐偷偷塞给她的……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喜轿,可是大红的轿帘遮挡了二小姐柔美无限的面庞。她看不到二小姐大红盖头下的表情是欢喜还是悲哀……
得知二小姐相下人家的消息后,司棋稍微一打听就得知,那个孙绍祖是个满京城都出了名的色中恶鬼,是最龌蹉卑贱的男人!自此后,她的心就未曾平静过:怎么可以把比花朵还娇嫩羞涩的小姐嫁给这种男人?
她日夜不停地祈祷:盼望二小姐的父亲能良心发现,然后取消了这场亲事。她盼啊,盼啊……没几天却盼到了小姐出门的花轿……
司棋一大早就守在贾府大门外,她只期盼着能再见旧主一面。但是贾府的守备太严密了,自始至终她都没能挤到轿子跟前,没能再最后见一面和她同息同坐了将近十年的二小姐。
鞭炮声落去,满街都是碎红。
司棋绝望地远眺着即将消失不见的娶亲队伍,心中痛如刀割:她隐约能预感到,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了……
人潮散去,司棋扭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候,一声宏亮的叫声把她从无边的愁绪中拉转回来。
“喂!前面那位姑娘!你等等!”这嗓音粗犷得好像是一个男人。
司棋被吓得心头一跳,方转过头来就见一个比男人还要高壮些的女人朝自己飞奔而来。这自然就是阿金大姐了……。
“我……这是什么人?”司棋吓得不自觉就后退了两步。
“姑娘可是司棋么?”阿金极力压低了声音,但嗓音依然厚重。
“是我……你是?”司棋微微皱着眉头,又向后退了两步。
“司棋姑娘,你别怕!我也是贾府的,我是专门给各位小姐太太赶车的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