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因情而病,病况愈发严重,不几天竟然绵延成了重病,每日间懒怠饮食,愁闷不乐,竟然隐隐有谢世的光景。
这可把整个贾府都震动了!
她是谁啊?她是东边皇城的公主,虽然她身份隐秘异常,天下人不得而知,但她确确实实就是个公主!贾府怎能容许这样的人物折在自己手里?
贾母一见可卿病得厉害,登时大怒,把尤氏好一顿收拾。尤氏委屈难言:这媳妇病了,于自己何干?听大夫说她生病是因为天气炎热。难道自己还能管得了老天爷,让它凉快一点儿?
尤氏无计可施,贾珍却能!他动用一切人脉,几乎把家里头有冰窖的人家统统拜访一遍!或是要,或是买,或是软语相求,或是威逼利诱,弄回来的冰块把自己的冰窖塞得满满当当。另还有不少冰块放不下,就暂时放入了荣国府。
他特意告诉凤姐儿,这冰块除了老太太能用一些,别人谁也不许动!这是治病用的,是救命用的!
贾母这边也急忙请了京城最有名的老太医回来。这老太医姓蒋,蒋太医是也,他原本是专门给宫中各位得宠妃嫔医病的,于贾府是旧交。
蒋太医告老还家后,就在京城内买了小小一处宅子颐养天年。
这日正是最热的时候,他正在小院里乘凉,就有人叫门。看门的童子一听说是贾府来人,急忙就开门放了进来。
贾府来人进得门来,一语不发,跪倒在蒋太医跟前就是磕头不迭,苦苦哀求太医救命。
蒋太医见贾府家奴如此形状,一点儿也不敢耽搁,拿了药箱,上了马车就直奔宁国府赶来。
一路上马车飞一般疾驰,不一会功夫就把老太医送入了宁国府秦可卿的房内。
贾母一见老太爷来了,这才放下了几分心,忙说道:“老太医!这是我最宠爱的重孙媳妇!最是我心尖上的人,还麻烦您给瞧瞧可怕不怕?你只管放心,只要把她治好了,金山银山我也给得起!”
老太医一听贾母如此说,一时也不敢怠慢。他急忙走到秦可卿跟前,先翻起可卿的眼皮瞧了瞧,又搭着她的脉闭目寻思了半日。
屋子里的人此刻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怕打搅了太医诊治。蒋太医先是诊脉半日,又换了一只手诊治了半日。
他半日才把手缩了回来,摇头道:“奇怪,奇怪!”
贾母忙问:“怎么奇怪?可要紧么?”
蒋太医忙摇头道:“不要紧!不要紧!你这重孙媳妇应该是不大当紧,只要能开口吃些饮食,再则有人好好开导一番,让她气顺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贾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忙仔细问道:“蒋太医,你说什么奇怪?”
蒋太医便微笑道:“令重孙媳妇脉象极其微弱,若是但从脉象上说,她这病很是凶险!但是再仔细一搭,她体内却是生机极其旺盛,丝毫没有衰败之意!她必定是极聪敏多思的女子,正因为如此才更容易为外事困扰,为内情所伤!再加上天气炎热,她体内情思旺盛,如此两下里一碰便病倒了!”
贾母便点头问道:“那可好治么?”
蒋太医先是点头,又摇头道:“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贾母急忙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蒋太医便道:“治病寻源,她这病就是从忧思过度上来的,还需要人好好开导,她若是想通了,自然万事大吉!可是若是她一味只顾情重不疏,那就是神仙也难治了!”
贾母听了这才终于放心道:“原来不是什么大病!这我就放心了,倒是有劳了太医!”她一边说一边又叫人赶紧封了数百两银子给蒋太医。
蒋太医死活不肯收取,只说道:“我只是找出了病因,却无法根治,怎么有脸收你家的银子?你快快收回去,不然下次不要再登我的门!”
贾母素知这蒋太医是真性情之人,他说不要就是不要!只得千谢万谢亲自送了太医出去。
待到送了太医出去,贾母又转身回来,搂着可卿哭道:“好孩子,你心里到底是有什么委屈?你个傻孩子,可不敢憋坏了自己,伤了你的小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给你做主!你只要说出来就我就能给你办得到!”
秦可卿泪流满面,心里暗想道:我想要的东西全天下人也给不了我,只有他能给的了我!可是我又怎能说出口啊!
她见到贾母因为自己悲伤不已,急忙强撑着道:“老祖宗,我真的没有什么,是我自己年轻糊涂!我现下什么也相开了,老祖宗放心吧!我管保没什么事!”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已经端了浓浓一碗小米粥过来。凤姐儿见了,忙就伸手接过来,亲自坐在秦可卿旁边,一勺一勺喂于秦可卿吃。
可卿本懒怠饮食,但贾母在旁瞧着,又是王熙凤亲自相喂,她只得就着王熙凤的手,强喝了小半碗,就摇头再也不肯吃了。
王熙凤只得作罢,把碗放在一边,又掏出帕子给她擦嘴角,安慰道:“你几日没有饮食,如今先少吃一些也好!”
这里贾母等人见她肯饮食,都放下心来。又见她容色疲倦,便都起身要走,临走时又安慰了她一番,复又训斥一屋子的丫鬟道:“仔细小心看着你们奶奶!若是奶奶有一点儿不好,仔细你们全部打死!”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轰然答应。
这里秦可卿见众人要走,忙在床上爬起来磕头,弄得贾母又是一阵心酸,又伤心劝慰了一阵众人这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