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
“臣在。”
张问达有些灰溜溜地出列,天子责备二十年之内在朝的臣子没有提辽东的隐祸,他也在这行列中。这二十年里,他曾为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为刑部右侍郎位列朝班还兼理都察院之事,甚至做过户部尚书,最后确定为左都御史的六部七卿的重臣之一,位不可谓不高,但眼光却没到位,没有过像周永春那样上疏与天子说辽东之事,愧对朝廷的大臣之名。
朱由校见张问达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大概是在愧疚,就把诘问他的话收了起来。淡淡地说:“都察院的各路御史人数基本充足了。明年正月派人再度去核查隐田之事。在籍的官员如果还有不实之隐田,削除官籍。”
张问达立即明白天子是临时换了话题,他感激地往御座方向一拜,谢了天子不曾在朝臣面前诘责与他。都察院弹劾周嘉谟、上疏天子兵部侍郎这场事儿,虽然是六科划到都察院的那些御史挑起来的,但也与他御下、尚未控制住六科那些人有关。
张问达应了天子的指派,心里立即决定把这次蹦跶最欢的人,派去最难为的地方。
大朝会之后,周嘉谟笑着看张问达,直把张问达看的面皮发红。
“德允啊,别说老夫没提醒你。你啊,别把天子当成神宗看。也别把天子当光庙待。咱们这些顾命大臣,要做的事情不就是扶持天子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有利社稷的,咱们这些人就该支持天子。如今是用兵的时候,怎么能拘泥马放南山的旧历。哼。你好好想想吧。”
周嘉谟到底是不忍心张问达栽跟头,还是去点拨了他几句。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到了朝廷封笔的时候了。黄克缵看着从山海关转回来的刑部主事陈所闻,只好安慰他说:“辽阳城被建奴围困,不能进去问询张铨拘押的人犯,是事不可为不是你不为。等年后看看兵部的消息,能不能再去了。”
陈所闻是去年中的进士,到刑部以后正式热情最高涨的时候。见尚书这样说,也就只好放下对辽阳城几百人涉案奸细一事,痒痒不快地回家过年去了。
黄克缵自从赵秉忠补了侍郎之位后,基本把刑部的事情甩手,每天扑到匠户工坊,与徐光启一起按着天子的要求加班加点造火炮。从开始的几天不得一门火炮,到一天可得几门,黄克缵深赞天子的分工协作方法。
匠人还是那么些,可是出来的成品却越快越好。
黄克缵不想春节期间放假了。从小年休到上元节,这也太误事了。
“陛下,停工二十日重启炼铁炉子就要几天,工匠好容易熟悉的流程,再恢复到如今的速度也要些日子的。匠户那边不放假可好?”
黄克缵拉了徐光启一起到养心殿来阐述春节加班的必要性。
朱由校也不想春节停下匠作坊的,他见黄克缵和徐光启主动来提,很高兴地回问:“你们问过匠户的意思了吗?”
黄克缵顿住,匠户那边还用问吗?告诉他们不放假就是了。
看来这老尚书还是没明白工匠们的主观积极努力对产品的重要影响。
“这样吧,朕与你们这就去匠作坊,与工匠商议商议。过年不放假是为了早点造出足够的火炮,解救被建奴围困的沈阳、辽阳,解除建奴对辽地百姓的奴役。”
“陛下,要亲临匠作坊?”
黄克缵吃惊地阻拦,“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徐光启也劝道:“陛下,微臣与黄尚书去就可以了。”
朱由校坚持道:“咱们立即就去,谁会知道朕的行程呢?快去快回。让工匠得知此事的被重视,早日达到积到足够的火炮。朕怕沈阳守不住、怕辽东的局势变得更恶劣啊”
劝不住天子,黄克缵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进宫说什么工匠坊不放假之事。朱由校知道他纠结什么,对刘时敏吩咐道:“你传英国公带人随后过去。朕先与黄卿、徐卿先去。”
刘时敏知道阻拦不了天子,而天子这样的回程安排也算妥当,立即应令而去。
天子由刑部尚书和工部侍郎陪着,带了十几人就顶风冒雪去了工匠坊。英国公接到消息恨不能踹死刘时敏。但还是得按耐下内心的愤怒和焦灼,抱拳与刘内相好言相商去匠作坊护驾之事。
都安排好了,刘时敏跟在英国公的身边往匠作坊去。
“国公爷,咱家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皇爷要做的事儿,也不是咱家能拦住的。”
张维贤知道刘时敏的话说的没错。
“刘内相莫怪,我只是为陛下着急。”
要说整个大明最希望天子平平安安的,英国公府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在张惟贤的心里,随着女儿被天子选中,长子又一跃成为天子信重的,他是怎么也要护着天子平安的。
五军都督府的二千军卒,跟随英国公骑马飞驰去工匠坊。
工匠坊几经扩展,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内廷的宦官有一部分心灵手巧的被拨到匠作坊的各个不同的部门。这些人识文断字,能够更快地领受分配到手的事务,现在基本都在匠作坊做着大大小小的管事。
所以这火炮的制造,还真是被这些人把住了机密没有外泄。
英国公到了的时候,朱由校与黄克缵、徐光启已经转完了炼铁的地方。
从在炼铁的地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