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正大人这是要动真格得了?”
理正司的一间暗室内,子壮曾经见过的从事大人理毅,现在正垂手站在一个黑衣人跟前,一脸惊诧地问道。
邑城的马正大人,是仅次于邑宰大人和民正大人的第三号人物,掌管邑城内外的防卫和军事。
前几天,理正司的三名邑丁在官道边被歹徒重伤,凶手扬尘而去,不见踪影。
此事在邑城内引起一片哗然,重重打击了理正司的声誉和威望。
而马正大人此时却乘虚而入,大肆打压理正司,自然让理毅愤愤不平。
房间里的黑衣人,正是理毅的顶头上司,理正大人。
此时的理正大人目光冰冷,脸色铁青,全身都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
面对理毅的询问,理正大人漠然地点点头,声音略带沙哑。
“邑城北面的荒原一带,马正大人要求归他管辖,理正司以后不再插手!”
蒲城邑是钟吾国的北部边陲小邑,隔着一大片人迹罕至的荒原,西北面就是郯国。
官道正是穿过荒原,连接郯国和钟吾国两国。
而那重伤三名邑丁的神秘人,行凶后恰恰是遁入了荒原,从此无迹可寻。
马正大人正是以此为借口,要求理正司不要再干涉荒原一带的治安,而是交由他来处理。
理毅不甘心,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邑宰大人怎么说?”
邑宰大人才是整个邑城的主宰,直接听命于身在国都的家主。
如果没有邑宰大人的首肯,马正大人即使再怎么飞扬跋扈,也不敢欺负到理正司头上。
除非……
理毅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着理正大人。
果不其然,理正大人只是点点头,没有吱声。
唉……
理毅知道此事已经木已成舟,不可挽回,唯有长叹一声,一脸羞愧地向理正大人请罪。
“是属下办事不力,才让马正大人趁虚而入……”
理正大人摆摆手,打断了理毅的话。
“此事怪不得你,是我小看了马正大人。哼,天天打雁,今日却被大雁啄了眼……”
马正大人和邑宰大人,乃至身在国都的家主,都是赢姓蒲氏族人。这家伙不学无术,就是凭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才混得马正这个职位。
这小子,平时满嘴的空话套话,精于溜须拍马,从没有被理正大人放在眼里。
可今日竟然栽倒他的手里,真是让理正大人始料未及,震惊不已。
前一段时间,邑城内有了流言,说有歹人从北方而来,进入邑城伺机作乱。
也正是因为此事,理正大人才派理毅等人到邑外寻访查探。
童言无忌,也最可靠。理毅在桑林村那个孩子的嘴里,得到了及其重要的消息。
理正大人也是根据邑内的流言,以及理毅搜集到的消息,综合分析判断,才安排人手在官道边盘查往来的旅人。
然后神秘人突然出现,重伤邑丁,马正大人趁虚而入……
……
理正大人痛定思痛,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才意识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深入其中,在背后无声无息地掌控着这一切。
可惜自己以前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如果,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故意有人放出谣言,引诱自己上钩呢?
那重伤三名邑丁的神秘人,是不是有人故意派出的呢?
马正大人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就是掌控了那片荒原,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
不对,可桑林村的那个孩子,当时说得头头是道,绘声绘色,难道竟然是在撒谎?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难道也是和马正大人早有勾结?
这怎么可能?
……
理正大人皱起眉头,看着理毅,“桑林村的那个孩子,你怎么看?”
“那个孩子么……”
理毅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那个孩子胆识过人,也很聪明,只是好像有些痞气。”
理毅其实非常欣赏桑林村的那个孩子,总觉得那孩子有些与众不同。
不要说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使一个成年的野民,在官府来人面前也会露怯。
可那个孩子,却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像个小大人一样,信心满满,指手画脚,没有一丝胆怯。
而且,野民本来就低人一等,没有受教育的机会。而那孩子机缘巧合,竟然能够识文断字,身手也不错,实在是出乎于理毅的意料。
“那孩子是老桑林巫的巫孙,而老桑林巫是邑外野村里首屈一指的大野巫,好像还是老卜正的半个门生。也许正因为此,那孩子比普通孩子多见了些世面,性格也张狂了些……”
理毅对理正大人解释说。
理正点点头。
老卜正这个人,当年在邑城里声望还算不错,和那溜须拍马的马正大人不是一路人。也许正是因为此,老卜正才在邑城里屡受排挤,不得不返回国都颐养天年。
理毅看着沉默不语的理正大人,小声问,“大人,下一步怎么办?”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声音,显然理正大人此刻也拿不定主意。
过了好久,理正大人才轻声说,“你这几天收拾一下,找个机会回国都一趟吧。把这里的情况,事无巨细,都禀报上司,让他们拿主意。”
理毅点点头,接着问,“我回去怎么说?”
“就说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谋反的实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