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们谁敢?!”
成空排开屋门,瘦削单薄的身影暴露在众人面前,整个人明艳绝伦,剑眉斜飞,眉头下蹙,凤目微挑,秀发飘舞,以一种冰寒彻骨的声调,恶狠狠地说道。
抑扬顿挫,不容置疑。尤其是在“谁”之后有了适宜的停顿,最后以“敢”字收尾,音调仿佛低沉到深渊底部,让人听来如堕三川九幽,阎罗殿堂。
村民们和包围圈内的成孤都愣住了。
这个灾星什么时候面部表情这么丰富了?语音语调还带着深刻的感情!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是那个面瘫脸呢!
看来成孤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这对父子是真心互相守护着对方,不掺一丝水分。
成孤深皱眉峰,眼底放出冷光:“你出来作甚?半个时辰还没到呢,你就醒来了?”
海兰迷熏香,哪怕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锣鼓喧天,声响足以惊起冬眠动物,中者不出半个时辰也很难醒来,更何况成空还没有法力呢!
成空面色苍白,捋起两臂袖子,又掀起裤脚,无声应答。
众人见到成空袖子下、裤腿内的莹白肌肤有一块蓝荧荧的肿包,双臂双腿各有一块肿起。
肿块胀大,蓝色已近透明,隆起弧度却不高,掩藏在衣袖衣裤下不会太突出。
“嘶——”
“海蜇毒母!剧毒无比!”
成孤见状瞳孔紧缩,不是因为成空中了海蜇毒水母的毒,这孩子天生百毒不侵,尤其无惧那些活生生的毒物,反倒是哪个毒物与他“肌肤相触”,尤其是若用爪牙对他下毒,那个毒物准死,从不例外。
而且虽然说毒物死去,毒却下了,而且该有的正常疼痛还是有的,但次日一定会痊愈,毒被除掉,肿块消去。
关键是以成孤对成空性格的了解,既然他不怕毒,那这个毒恐怕十有是成空自己抓了毒物给自己下毒。
他已经猜到成孤会对他施以一些手段让他昏迷,好一个人面对所有。
他不说也不劝,只是提前给自己下毒,即便海兰迷熏香会使他晕眩,昏迷不醒,但倾向于听觉的闭塞,对于疼痛没有多少效果,会因为剧烈疼痛而失效,提前醒来。
成孤从来没有见过成空这样小小年纪便已心思缜密,深沉细腻的孩子,让人胆寒。
为了目的,不声不响,暗度陈仓,先斩后奏!
他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虽然早就知道成空绝非稚子心智,但现在看来远远低估了他!
对自己够狠,还会利用手中一切筹码,运筹帷幄之中。
天生的枭雄资质!
只是他是为了谁,他也知道,这令他心中酸涩不已,也不好说什么了。
成空大汗津津,抬起惨白的玉脸,冷声道:“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呀!”
正主自行送上门了,也没有必要再针对成孤了。
恨意滔天的人们纷纷向成空围拢过去。
他们在想到底用什么刑罚来处置这个灾星。
千刀万剐,点天灯,喂狗,火刑,大卸八块……到底用哪个好呢?
“还不快进去?你出来送死吗?”
成孤厉声喝道,同时也在竭力崩开身上的法则缚环。
只是使出容易,挣脱不易,尤其是这种“自投罗网”
的表现,难度系数呈几何倍数增长。
自我束缚,有一大半道行都注于法链上面,崩断不易,一旦“破道”,还有可能出现道行反噬的情况。
所以之前村民们见到成孤自我束缚,才感到无比惊憾——被成孤的诚意满满镇住了。
这时成空薄唇边噙着一抹笑意,镇定自若,风采自信,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义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铭感五内,只是这毕竟是我的事。您保护我,我知道。只是一次两次让我逃避,那么日后呢?我总不能逃一辈子吧!这样的人可没有脸当你的儿子!请交于我全权解决!”
成孤闻言心神一阵恍惚,良久后,长叹一声:“你这孩子,总是逞强!”
话语带有责备,但眸中却有一丝赞扬与柔和。
成孤既忧虑又很好奇,不知道他会怎么解决这犹如海浪倾覆世界,无可挽回的事。只是心里头总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应验了,他瞪大眼睛。
只见成空背负双手,中门大开。
“你们在场的人都可以来往我的心口刺一刀!虽然不可能,但我还是想说。一人一刀后我若是命大还活着,那之前的血债一笔勾销,谁也不再提!若是我死了,那就是天要亡我,我也无话可说!”
“哗——”
话音刚落,众声喧哗。
“你,你这是在诓我们吗?”
哪有人自寻死路的?成空大可躲到成孤背后,哪怕成孤中反噬受伤了,也足以摆平所有人。
放着好好的靠山不用,自寻死路,愚蠢至极。
他果然还是那个窝囊废,不成事,不中用。
成孤也大惊失色,他运转法力,体表浮现一个又一个漩涡,啜吸磨动着法力链条,站起身来,向成空那边赶去。
“义父,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好,背负莫名其妙的血债,受人排挤,被人唾弃,曾经不止一次想就这么结束一生,一了百了了,也挺好的!现在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正好死在这些受害人家属的手中,算得上是死得其所!还请你们来吧!”
这些话清楚明白地显露出成空的死志!
村民们心中一切疑虑顿消。
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正好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