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在。雨儿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昏迷,或称为昏睡在地面的蓝醉昏得并不那么彻底,一直在口中胡乱呓语。君漪凰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受墓中气味影响的‘人’,只能焦急的守在她身边,却触碰不到她,只能用空乏的言语安慰着,看她在梦境中痛苦挣扎。
墓中的地面上已经躺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墓中香味的影响下,昏昏入睡,各自做着他们的梦——或者回忆。唯一比较好的情况就是,每个人都显得比较安稳,并没有产生幻象而杀人或自残。
他们只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在做着一场不合时宜的梦。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是除了君漪凰之外还可称之为清醒的。白素荷安静的趴伏在地上,将唯一仅存的力气全部贯注在扶着银针的右手上,每当晕眩困顿感袭来,她就会搅动插在她左手指尖上的银针,努力维持自己的意识。她的指尖上已经被钻得稀烂,十指连心,剧痛可想而知。但也因为这份剧痛,让她一直在昏沉和清醒间挣扎。
白素荷能察觉到身体里力气在一丁一点的缓慢恢复中,这让她悬在胸口的心终于放下了些。她曾经听蓝醉说过朱远和木爷的事,最怕的也是他们受气味影响而产生幻觉自相残杀。因此她才会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拔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一把扎进自己的指尖。
躺在她旁边的蒙筝却显然没有这么大的毅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单纯的原因,蒙筝的昏睡相较于其他人而言,要安稳许多。白素荷正面对着的就是她的脸,自然能感觉到她绵长稳定的呼吸,和红润健康的脸色——蒙筝就像真的回到了自己家床上,心安理得的做着悠然的美梦。
这么大的心,让加倍承受痛楚的白素荷不得不叹息她心大的同时,又恨得有些牙痒痒。
就在白素荷感到力气在逐渐恢复的同时,睡得安稳的蒙筝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能劫后余生是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就在白素荷边咬牙边要跟这个心大的姑娘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蒙筝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很对劲。
蒙筝像是还没彻底清醒,由于已经恢复了少量力气,她的头也能动弹了。君漪凰的声音不断传来,她没彻底清醒的头直觉的转向了君漪凰的方向。当听到君漪凰安慰蓝醉的话时,蒙筝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些许厌恨和阴沉,手脚也在地上开始挣动,似乎想爬到君漪凰和蓝醉旁边。
白素荷大惊,以为香味的致幻功效现在才开始显现。虽然她认为以蒙筝的本事不可能动到君漪凰分毫,更不可能动到君漪凰护着的蓝醉。但君漪凰若是出手反击,那蒙筝会有什么下场,白素荷却是不难想象的。
她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造成人员的伤亡,不管是谁。因此白素荷将积攒的力气瞬间施展,拔出扎在她指尖的那根银针,猛然刺入蒙筝暴露在外的后颈上。这一针刺得极深,蒙筝的呼吸骤然一停,接着身躯一软,重新进入昏迷状态。
君漪凰丝毫没有关注白素荷和蒙筝那边的动静,她站在蓝醉身边看着这个沉浸在梦境中不得逃脱的女子,眼神也微微朦胧起来,似乎想起了那被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已经记不得确切年岁的过往,面前这个女子初次在她面前展露出柔弱,攀附在她身上,就像抓住了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狼狈的痛哭着,求她救她。
这在宫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这句话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求救,但那张憔悴的、沾满了眼泪、可怜的脸就像被抛弃的幼兽,殷切又全神贯注的看着她,仿佛她就是她唯一的天,唯一的依靠。
那一刻,君漪凰的心被猛烈的撼动了,她想起来那个女子每次来她宫中都带着各式各样的小礼物,讨巧的问她:“娘娘,您喜不喜欢?”
以及两人安静的捧着书,各坐在屋中一角,抬头就能看到彼此。
虽然知道那是她讨好她、为了在宫中生存的一种手段,但是君漪凰无法拒绝,也狠不下心推开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脚,将人重新推回屋中,浇灭那双杏眸中仅存的一丝光亮和希望。
她做不到。
于是那一刻,君漪凰改变了她只是来查审的初衷,用两手拥住怀中柔软的躯体,轻轻拍抚着,安慰那颗受尽惊吓的心。
“没事,我在。我不走,不会离开你的。”
也许是这句话,也许是终于脱出了屋中那个黑暗孤独的牢笼,感受到了人的体温,怀中的女子终于缓缓停住了挣动,安静的依在她的怀里,像只可怜可爱的小猫。
“将苏更衣扶进去,再去太医院唤个御医过来。”君漪凰用一贯冷淡矜贵的语气,吩咐着随行的宫人。
宫人应了一声,正要走出院子去请御医,院中跪着的一个身着内府阁服饰,应该是负责守卫苏灵雨的男人战战兢兢抬头道:“淑……淑妃娘娘,太后口谕……说苏更衣禁足于清涛苑东暖阁之内,非诏令不得探视……”
“她现在已经这样了,再不传御医,你们是想替她收尸?”君漪凰闻言冷笑,眼神犀利地扫向那个说话的黄门:“太后并未定罪,陛下还未审讯,若是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吗?”
君漪凰在宫中素来的威严和代管六宫的权势,以及这一席话,成功的让那个黄门冷汗直冒,重新低下头,不敢再多加阻拦。
君漪凰不再理他,只是指示随身宫人,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苏灵雨带回东暖阁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