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琴心隐约是知道司家得势的,却不知具体势力有多大。
她爸讲过,新加坡的华人家族中,属司家为首。称其家族不止有舰队给英国人做事,府中私兵享『政府』编制,在华民护卫司署尚未成立时就代『政府』管理华民家族间的秩序,这些年旗下产业发展迅速,涉足行业颇多,还讲什么他家掌控了新加坡的大半金融,康琴心深觉浮夸。
再怎么嚣张,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二少何必还拿着旧日风光逞强?『政府』法令既颁,大家就都应该遵守。
听闻司家是这地头界的老大了,怎么着也该以身作则,起个表率作用方不负多年来『政府』对你们家的信任,您说对吗?
康琴心可不受这套,含笑迎上司雀舫审视的目光,毫不服软。
他当现在还是几十年前国内军阀各立为主的年代,凡事都他家说了算?
司雀舫眼角微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熟悉的人再明白不过了,二少最见不得旁人在他行事时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司雀舫的近身副官宋和真看了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想到府里如今和康家的那层关系,忍不住弯身提醒二少,康家是……
话还没说完,司雀舫就抬手制止了,仍旧是不愠不怒的表情望着康琴心,慢条斯理道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康琴心浅笑事无绝对,今日不就碰见了吗?
她好强,想到叶岫离开前虽说随意,但总归吩咐了句让她看顾下叶氏产业,现在赌馆都让别人家的私兵包围了,如此公然扫叶家颜面,等舅舅回来她怕是没脸交代。
司雀舫笑意更浓,你在挑衅我?
哪里,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二少出身名门,身价斐然,自然不会和我见识,也绝不会做出仗势欺人以多欺少那种街头混混所为之事,对吗?
还真是不吝啬抬举之词,司雀舫缓声再问那依着康小姐的意思,现在要如何才妥当?
他竟这么轻易就肯退让?
还算识相。
康琴心环视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穿着司家军服的士兵,个个身姿威武站得笔直,全然不顾雨水的洗刷,居然看不见一个叶家的保镖人手。
她侧首让撑伞的伙计撑高些,小声轻问咱们的人呢?
回表小姐,人都让他们押到后院里去了。
康琴心嘀咕了句没出息,才回头答司雀舫的话你们追人抓人都是你们司家的事情,和叶家没有关系,互不干扰是为礼貌,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直说就是,这般砸场子可不好。
二少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错误,那就先把馆里的人放了,赔偿铺子两个月的盈利,然后等我舅舅回来,你再登门道歉。
两个月盈利?司雀舫反笑。
当然,被你们这么一搅和,短时间内谁还敢来玩,肯定是会影响生意的,你们不负责谁负责?对了,听说你们把郭南打伤了,赶紧放人,他和馆里伙计们的医『药』费、怠工费及受惊的精神损失费都还没算进去呢。
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司雀舫眯眼,康小姐是不是还要先查查赌馆的月盈利?
这是自然,稍后我会让人送账目给你的。二少若是想当场查清也无不可,只要让郭南出来。
康琴心说完,就让伙计进去找郭南。
伙计立马应了,心里佩服起表小姐的口才和机智。
却被司家的卫兵拦住。
你什么意思?
康琴心急得直瞪眼,怒视向司雀舫,心知场面不利,忍了忍又好语气的问二少,刚不是都谈妥了吗?
谁和你谈妥了?就是你舅舅叶岫在场,和我说话时也要先掂量掂量。
司雀舫搁下手中的旧式茶盏,康琴心视线紧随,认出是后唐时期的古玩。
莲花汝瓷器皿,这还是早几年前叶岫回国时收来的,摆在那都没舍得用过。
康琴心抬手就要去拿,并道你们是抓人呢还是抄馆?二少这顺手的本事真不错,咱们馆里的茶水喝得可还习惯?
果然是才从英国过来的新家族,不懂规矩。康小姐有时间回去打听打听,政令在新加坡是怎么用的。
司雀舫制住她无礼伸来的胳膊,康琴心反应也是快,瞬间挣扎不开时,便以左掌为刃朝他攻去,怒容相骂这里可是叶家的地盘,你简直欺人太甚!
司雀舫就着擒拿她的手抬起,轻松一挡又反手就将她双臂都制住,而后使劲往前一放。
康琴心受力前倾,足下踉跄,在伙计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也顾不得被雨淋了,转过身就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对女人动手!
司雀舫回她是女人就该去逛街看电影,跑这儿来做什么?
康琴心最受不了这种话,气得炸『毛』,都什么年代了还这种旧思想?司家不是最开明前卫的吗,司夫人和司小姐可都是市里众人称赞的神医圣手,不顾身份屈尊不知救活了多少人,你别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雀舫本来见她胡搅蛮缠很是不耐烦,正想着交代人把她一道先关进去,现听她说出这番钦佩赞赏自己母亲和阿姐的话,心中不悦稍散。
他也不愿这件事传到自己母亲耳中,就瞥开了视线不想搭理。
康琴心以为旧式思想的男人被自己说心虚了,底气更足连最基本的尊重女『性』都做不到,还好意思来这里摆威风,也不怕被人笑话。
突然,司雀舫看向她。
怎、怎么了?康琴心略有忐忑。
司雀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