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马蹄声如雷,白笙手落剑柄,凝眸远望。
不过片刻,大军便兵临城下,公西巳红着双眼看向那城墙上的人影。
目呲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敢倾巢而出前去设伏。
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白笙笑了笑,颔首一礼。
“公西将军远道而来,齐某本该扫榻相迎,奈何将军志在齐某家国,所以,齐某也只能请将军吃这闭门羹了。”
闻言,公西巳想了想那人给他的消息,扬声问道:“公子白笙?”
白笙摇头:“西洲军都统,齐白笙。”
眸中愈红,公西巳咬牙道:“你的计谋?”
“将军的心果然冷硬。”白笙抬眸望着远方火光,“令弟危急,您却率军前来攻城,当真如家兄所评之语啊。”
听到这话,公西巳不由杀意冲天。
上次栽在齐白戈手中,十万精兵只余千数,于他已是耻辱,没曾想,这次竟又在其兄弟手中吃了亏。
正待出言回击,他却骤然惊醒,面现冷笑。
“拖延时间吗?没想到齐都统这言语相激之术,倒是炉火纯青啊。”说完,他不再理会白笙,挥手下令,大军攻城。
箭如雨下,命如草芥,白笙满面漠然的看着那些倒地的羌兵。
百步,五十步,十步,步步伏尸。
下方的一个个陷阱,并没有阻住敌军的步伐,皆被对方的尸体填平。
抬手下令,白笙面色愈冷。
礌石滚木,倾泻而下,但有遗漏,便挥刀斩击。
他的甲胄之上溅满了鲜血,他虽是头次杀人,可却异常冷静。
“都统,敌军准备冲车攻门了!”将官道。
将剑抽回,白笙抹了把脸道:“按先前计划行事。”
良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悄然随着那将官下了城墙。
死士一百,多为无亲之人,地道入口处,他们满面决绝,良卿走来,脚步微沉。
“都统有命,开始行动!”良卿声音平稳,无悲无喜。
不待那将官出言拦阻,她又道:“他若问起,便说我去了城中。”
漆黑的地道,土腥味萦鼻,良卿与二十死士躬身潜行。
城墙西侧,土层翻起,他们身手利落的自地道中冲出。
挥剑掠过一名羌兵的咽喉,良卿道:“抓紧时间!”手上未停,她挥剑再斩。
其余人也纷纷自各处冲出,齐齐向着不远处冲杀而去。
那里是敌军置放攻城用具之所,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其烧毁。
刀锋划过背脊,痛感使良卿愈加清醒,回身将那羌兵斩杀,她脚下连踏数步,直取前方守将。
那人见状忙提刀相抗,刀剑相击间,铮音不绝。
直至那人的刀砍进了良卿的肩头,她的剑,也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抽剑提步,她半分未停,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火油刺鼻的气味弥漫于四周,良卿将火种丢在上面,火光中,她唇角轻勾。
看到火光,白笙心中微松,环顾四周,已是死尸满地,活者人人带伤,情势愈加严峻。
正待收回目光,他却身形一滞,良卿!他的身周,整个城头,都没有那个身影。
“齐良呢?”他喝问。
将官含糊道:“城中。”
见他眼神闪烁,白笙担忧更甚,厉声道:“她在哪?!”
将官不敢再瞒,实话道出,白笙心中大急,转身便要回城。
将官见状,忙拦道:“都统,敌军器械已毁,定会死夺城墙,您不能离开啊!”
脚下一顿,他牙根紧咬,握剑的手攥的发白,一语未发便转身回了城头。
剑过人亡,他几乎杀红了眼睛,可一道道指令,还是有条不紊的自他口中发出。
此刻,整个战场中最悠闲的人,正静立在城楼上的瞭望塔中。
富贵道:“咱们不去相助,会不会不太好?”
炽楼掏出不知在哪顺来的酒,猛灌了一口,笑道:“爷能安安分分的待着,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富贵点头:“公西巳这个蠢货,都告诉他小心齐白笙了,他竟还是中了人家的计。”
“不吃点亏,他怎么会乖乖听话呢…”侧身闪过不知何处射来的箭矢,炽楼笑的愈发开心了。
“下面好像不太妙啊。”富贵俯视下方道。
炽楼跟着看了一眼,道:“那咱们还是再躲远些吧,我还挺喜欢这身甲胄的,不想弄脏了。”
此时的良卿等人,确实不太妙,大火一起,他们便被一股敌军围住了,奋力拼杀,却还是被困原地。
身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浑身浴血的良卿手也有些不稳了,只觉手中的剑重于千钧。
此刻已是生路在望,可一百死士却只剩不足二十人。
良卿心知,此处大概就是她的葬身之所了,可惜,不能再看那人一眼了。
心存必死之念,手上好像也多了些许力气,挥剑杀敌,她愈战愈勇。
直至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幻觉吗?她看到纪长空满面寒霜,持剑而来,看到他身不染血,一步一杀。
纪长空得信后,便急急自越国赶回,一路满心惶惶,生怕这人有个什么差错。
如今见她遍体鳞伤,满身鲜血,他只觉心都要碎了,他不敢想自己若是晚上一步,会是什么情景。
寒渊划过,他杀意愈浓,斩尽眼前阻拦之人后,他疾步赶至良卿身前,将她护在怀中。
真实的体温,使良卿清醒了些,问道:“你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