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并没有让京都的百姓们等太久,中秋过后的第三日,这巍巍帝都便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
炽楼前日便搬到了倾颐院中,至于他看到这间‘精心布置’过的屋子时,内心的崩溃与咒骂,这里就暂且不表了。
此时他正抱着金子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疾风顺着敞开窗子吹了进来,随即将他的满头墨发,与金子柔顺的皮毛,以及那挂满了屋子的红绸,全都卷的很是凌乱,可他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直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被侍从引着走进院内,炽楼才抬手抚着金子的背脊轻笑道:“终于来了呢”
白笙看着被淋的浑身湿透的延熙,有些惊讶的问道:“王爷可是有急事?”
延熙此刻面上很是阴沉,接过良卿递来的干棉巾,随意的擦了擦面上的雨水后,才沉声道:“昨夜宫中的御马监死了个老管事”
原来,昨天夜里,已经年近六十的御马监管事于公公突发旧疾,随即便一命呜呼了。
这本是一件极的事,可未及天亮,一个满身是血的太监,便连滚带爬的闯到了督查司门前,言称自己是那死去的于公公唯一的徒弟,因师父临死之前告诉了他一桩惊天秘密,却不心被人所知,所以正被追杀。
其实就算是这样,此事也没多大,总不会有人敢在督查司门前行凶吧,可偏偏那太监见督查司的人个个面色冷漠,以为人家会袖手旁观,也不顾还在街上,便大声嚷了起来:“事涉皇子贵体,人没有半分虚言,官爷救命啊!”
虽然雨天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可这件事却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被传了出去,也传到了延熙耳中,这才有了他冒雨前来之举。
听到这里,白笙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问道:“王爷是怀疑此事与那年的竟马赛意外有关?”
延熙点了点头:“御马监,皇子,我不得不往那件事上想,当年那马发狂实在是蹊跷,你不是也曾怀疑过吗?”
当年白笙因心中有疑,所以便和延熙委婉的提过此事的蹊跷,只是那时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最后也只能作罢。
“王爷先别急,此事若是真如王爷所猜想的那般,鲁大人审问清楚后定会上报给陛下,这种事是掩不住的”白笙略一思索,便出言劝道。
“那我着人去宫中打探一下?”想了想,延熙问道。
白笙却是摆手止住了他:“王爷此时还是静候为好,若此事为真…”顿了顿,他继续道:“若此事为真,那我想王爷就算不去打探,也会有人将消息送给宁王殿下。”
“你的意思是?”延熙挑眉问道。
白笙皱了皱眉,轻声回道:“难免不会有些有心之人,意图用此事做文章,王爷近段时间还是要多注意些,别人暂且不说,一向野心勃勃的荣王便是不会闲看着的。”
沉默了许久,延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你觉得此事会是谁做的?会不会是…”
白笙眸中虽微有不忍之色,却还是如实答道:“王爷心中早有答案了不是吗?”
延熙有些疲惫的合上了眼,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闷雷,他才如被惊醒般身体摇晃了一下。
“兄弟相残,他们,真是出息。”延熙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旧事,面上一片灰白。
“王爷,从前我便和您说过,他们是皇家人…”白笙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延熙一拍桌子打断了。
“皇家之人又怎样?皇家之人,就没有亲情礼法了吗?皇家之人,就一定要这般不择手段吗?”说罢,他像是被这几问抽空了力气般,颓然的喃喃道:“白笙,他们为何,非要争呢…”
“不争又能怎么样呢?王爷,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不得不争,这世上就算是凡俗中,又有几人甘于庸碌一生?更何况是极尽尊荣的皇子,他们生来便与那帝位只有一步之遥,不争?王爷觉得可能吗?毕竟…”
一向清雅出尘的白笙,此刻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一句一句的直戳着延熙的心。
“毕竟,那至高无上的帝位只有一个。”
“可,可”延熙梗了好半晌,却还是不知该怎么反驳。
他其实是明白的,他所期许的亲族和睦,注定不会属于处于权利中心的皇室,可幼时的亲人反目,同室操戈,皆为他留下了一笔浓重的阴影,使他再不愿看到下一代继续重蹈覆辙了。
“那,到底会是谁呢?”良久后,延熙似是认清了现实般,面色死寂的幽幽问道。
白笙缓缓摇了摇头:“除了元昭与元康,以及尚为年幼的九皇子、十皇子,其余人,皆有可能。”
停顿了片刻,白笙还是缓缓道:“元昭与元康,也只是我自己单方面的相信他们,王爷…”
“我也相信他们。”延熙并没有让白笙将话说完,抬眼看了看外面的滂沱大雨,他苦笑道:“白笙,就算我们是皇家之人,就算我们都逃不过这必争的命运,可心中,也还是会有个角落,装着几分真情的…”
白笙默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王爷今日可去过宁王殿下那里了?”
延熙摇了摇头:“我听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来了你这。”说罢,他轻叹了一声:“这偌大的京都,四衢八街,人潮熙攘,可我除了你这里,却再无一处能一诉这心中所思了…”
“这样吧,我陪王爷去趟宁王府,此事宁王殿下应该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