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形希从晚霞中走来,落日余晖洒在他脸上,温暖的笑容红灿灿,印入了阮碗的眼里,走进了她的心里。那样温暖的笑容,成了她后来拼劲全力坚持的希望。
阮碗呆呆的望着张形希,她的嘴里咬着枣,枣皮挂在她的牙齿上,在没有皮肉遮挡的嘴边,看着分外显眼。
张形希弯下腰,好笑的轻叩阮碗的额头,说:“醒醒,咬到手指头喽”。说着,他的手从阮碗牙齿上轻抚而过,拿走了牙齿上的枣皮,放在阮碗掌心:“别浪费,每片枣肉都是枣树的心意。”
阮碗转过头,嘎吱嘎吱咬着枣吃。那片枣皮,她偷偷的捏在手心,小小的一片枣皮烫手,从手心一直烫到了心底,滚热滚热的温度,蔓延到她的眼、她的脸,她的骨头都在发烫。
张形希笑了笑,揉揉阮碗的脑袋,轻声说:“慢慢吃,我先和蒋松说几句话。一会,我们给枣树分枝。”
阮碗小口小口的吃着枣,没有回头,但是脑袋重重的点了点。
张形希眼睛弯弯,心情愉快和蒋松说话。
蒋松立正站好,详细汇报今天训练发生的事情,特别用语言描述了和阮碗相关的事情。张形希认真听着,眼睛一直看着阮碗。今天和陈剑锋说的话,后半截他没有说出口,即使阮碗变成如今“不会说话的可以行走的骨头架子”,在他眼里心里,她依然是她,活力如火犹如朝阳,一见倾心矢志不忘。
可是,当时张形希和陈剑锋说的话,阮碗明明听到了,为什么现在既不追问也不生气,反而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想到这,张形希嘴里发苦,互相喜爱的人之间是怎么的,也会若无其事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吗?张形希不知道,或许她并没有将他放进心里。如果真的这样,他应该高兴,毕竟他很快就要离开而且生死未卜,可是心脏的地方微微在痛,又是为什么?
蒋松站在张形希身侧,亲眼看着张形希的笑容,从幸福开心慢慢染上了苦涩。蒋松愁啊,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他家总教官神色就变了。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哦,想不明白就问,于是蒋松直接问:“报告总教官,我已汇报完毕,请总教官指正!”
张形希回神,苦笑不得拍拍蒋松肩,说:“没有,很好。到晚饭时间了,你带着队伍跑步回去,训练明天继续。”
“是”!蒋松立正敬礼,然后对着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喊:“立正,向左转,跑步回食堂。跑得慢的组食物减半。”
灰头土脸的骨族听到这话,撒开脚丫子开始跑。边跑边和阮碗打招呼:“团长,再见啦!”
“明天团长你吃的枣我们二组承包啦。”“交给我们三组。”“”
阮碗咧开嘴,挥手。
欢闹声过后是寂静。
夜幕笼罩了天空,枣树附近只有张形希和阮碗。没有说话声,只有剪刀剪断枝丫的咔咔声,此时枣树的树根乖巧躲藏在地上,仿佛它从来都是普普通通一枣树。
剪断枣树的分枝,很快!阮碗将剪下的枝丫捆在一起,抗在肩上,走在前面。张形希沉默的跟在后面,良久,他开了口,问道:“阮碗,你、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阮碗回眸,咧开嘴,火焰的字从她手边升起,组合成一句话:“我知你心思,恐我担忧。我也不愿你担忧,只愿你此去诸事平安,勿忘加餐食。”
火焰字转瞬即逝,由亮转暗的瞬间,张形希眼中似有水光在波动,只因我不提长相忆,你便只提醒我加餐食么,傻阮碗啊!
王姆山山上,宁爱国的实验室灯火通明,屋里简单的单人床上,老先生脸色发白的躺着,宁爱国的弟子姚劲真、布荣意、裘朴骠、袁清泉围在老先生身边,神色悲戚。
宁爱国老先生一生致力于医学研究,痴迷且执着。为了研究“神的眼泪”构成,救回张形希的性命,为了追赶时间的脚步,他两个月内每天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直到他昏迷在试验台上。
袁清泉给宁爱国老先生做了检查,结果很不影响。宁爱国的心脏严重衰竭,除非换心脏否则活不过七天,可是在现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实施换心脏的手术。
宁爱国躺在床上,一一看过他心爱的弟子们,神色平静:“人啊,迟早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好悲伤的,只是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这么死了真的不甘心。布荣意,你去请蒋老太太过来。”
“嗯”,布荣意擦擦眼泪,低头向蒋老太太家跑去。
袁清泉扶着宁爱国坐起来,喂了几口温水。宁爱国润润嗓子,接着说:“神的眼泪能让人变成骷髅,只是妹子和形希两个孩子带回来的消息,我们从没有真的见识过。如今有一个好机会,可是试试。如果成功了,我还能活几年。”
裘朴骠哭着说:“老师,你不要这么说,你会没事的。自古以来人死了都是化为尘土,变成骷髅算什么事啊!”
姚劲真也不同意:“老师,就算试药也是我来。我的血型和您老一致,您换了我的心脏,等我变成骷髅,我可以继续孝敬您。”
“胡说”,宁爱国哭笑不得:“你年纪轻轻,活得好好的,和我这老头子抢什么。等蒋老太太过来,我会和她商量细节。裘朴骠、姚劲真,你们俩老老实实给清泉打下手,不准出幺蛾子,知道吗?”
裘朴骠、姚劲真低头不说话。
宁爱国叹口气,转头问袁清泉,他最得意的弟子:“你呢?是不是也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