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以铮站得好似铁柱,沉吟须臾,胸中急迫暴躁感着实难忍。
他掐指默算,却又哪里算得清楚?
钟以铮其实明白,自己这几日里一直都在担忧挂念,显然是自己想道侣了——道侣毕竟年轻,由不得他不记挂。眼下,道侣安然无恙,又有紫府禁制保护,他只因挂念得过于浓烈,所以才会暴躁。
钟以铮蓦地转头看向第五处关隘:待此关收复,便可暂离了。
钟以铮的耐性和自制力一直都是极强,尽管想念道侣想得急迫暴躁,却还是没有忙乱鲁莽。
谷诗婧飞身而来,身姿曼妙,犹如仙女。她已经恢复女儿家的装扮,还在戴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她落到钟以铮身前,盈盈一福,轻声道:“钟师兄,可否请你护我去那第六关宣旨?”
钟以铮心中一动,沉声问道:“向妖兵宣旨?宣旨之后,西北应算安定了罢?”
谷诗婧柔声道:“正是如此,西北疆域得以大胜,钟师兄当居首功。”
钟以铮哪管什么首功,他要的是西北安定!所谓盖棺定论,据他所知——实际上是据他道侣风夕崖所讲,功德也是定后才算。西北安定,他和自家道侣一人前线一人后方,都是守护和救助无辜百姓,两人都会有功德降下,他也可以立即去寻找自家道侣……
一念及此,钟以铮再看谷诗婧时,锋锐的眸光便温和了两分,点头道:“可以,还需带谁?”
谷诗婧何其敏锐,察觉到他的铁汉温柔,心头怦然一跳,面纱下俏脸微红,却不知自己刚被发了好人卡,只柔声道:“有钟师兄在,无须旁人。圣旨在我身上,只请钟师兄带我……”
没等她轻声细语的说完,钟以铮猛一挥手,冥鸦遁术使出,庞大的冥鸦幽影出现,裹住自己和谷诗婧,陡然拔地而起,化光而去。
谷诗婧惊呼一声:“啊。”在幽冥虚影中踉跄着险些摔倒,素手一伸,忙要去抓钟以铮强健的臂膀来稳住身体,不料她手伸过去,却被森寒的幽冥之力挡住——钟以铮虽是用冥鸦遁术带她,却在她和自己之间设了幽冥隔阂,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他是有道侣的人了!
谷诗婧身子已经踉跄歪倒,却没能抓到钟以铮强健的臂膀,即将真正躺地,那可甚不雅观!她连忙使出法力,立即站稳,眼圈儿微微一红,咬着嘴唇也不吱声,只看了看钟以铮。
钟以铮刻板着脸,内心对她的娇弱无力极看不起,面上却不表露。
过得片刻,突然,钟以铮大手一挥,散去冥鸦遁术,以一抹幽暗光芒托住自己和谷诗婧的脚下,语调无波的命道:“已到关前,速速宣旨,吾还有要事去办。”
谷诗婧憋气在胸,嗔了他一眼,轻轻抚了抚胸前顺气,然后取出圣旨宝盒。
眼见她娇娇柔柔、慢慢腾腾,钟以铮不由黑脸,将刚刚发过去的好人卡也给撕了。
谷诗婧从宝盒中郑重的取出圣旨,看了看关隘上面的妖兵妖将,再缓缓解开圣旨系绳……
那边厢,风夕崖传音令尤阿樘带他穿梭空间而行,但没穿梭几百里,风夕崖就赶紧传音让他止住:“停!阿樘你松开我。”风夕崖浑身燥热,面红耳赤,大汗淋漓,小腹之下也很不雅的撑着营帐。
尤阿樘一听,当即止住穿梭,立在半空,蒲扇大手不舍的松开他的手臂。
风夕崖头晕目眩,尤阿樘穿梭空间全凭本能,不知法诀,护佑不当,每次只能穿梭大约四五十里,风夕崖神智难清,施展秘术非常困难,难以一直以秘术护体,根本撑不住。
再者,尤阿樘体魄雄壮,男儿阳刚之气浓烈扑鼻,正是风夕崖青阳灵根所喜,风夕崖被和合之药侵蚀血肉神智,再被尤阿樘的阳刚气息包裹,几乎被情-欲逼得想将尤阿樘推倒就地正法!
所以风夕崖急忙传音,让尤阿樘停住,而后从清净四方界中借力,催使遁光,向寒庆关飞遁。
再说钟以铮。
钟以铮一直感应着自家道侣的所在方位,突然,他感应到自家道侣正在急速靠近!
道侣回来了!钟以铮胸中热烫,脸上神情也微有变化。
谷诗婧还在羞恼中,但她一直留意着钟以铮这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当即敏锐的察觉到,钟以铮那张刀削斧凿却始终死板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喜色——也亏得谷诗婧连日来一直关注钟以铮,才没有漏掉这一丝极其微小的变化。她不动声色,刚要将系绳取下,却也突然脸色微变——
钟以铮一挥手,冥鸦遁术使出,又把她带回去了!
谷诗婧也糊涂了,忙问:“钟师兄,这是?”
钟以铮面上淡漠如常,黑眸却是炯炯森亮:“吾道侣回归,让其他人带你来宣旨罢!”
谷诗婧憋得一噎:……道侣回归?你都带我到这里了,还要再把我带回去?
谷诗婧好歹才缓过气儿来,嗔怒的咬着嘴唇: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冥鸦遁术快到极点,遁回了第五关隘。
谷诗婧本想展现风度,跟着钟以铮一起去看看钟以铮那位道侣、度生门掌门风夕崖的风采,但她刚刚张口,突然又是脸色一变——钟以铮抬手一股森寒法力,直接将她从冥鸦幽影中扔了出去,还硬生生干巴巴的、非常没有诚意的传音向她致歉。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