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风夕崖。风夕崖带着尤阿樘和冥蝶精,以清月遁术回向寒庆关,一闪再闪,没过多久就飞去两千余里。
因几日前钟以铮化身为钟冥,一拳将数千里内的云层全数震成齑粉,接连几日,数千里范围内仿佛还有余波未消一般,天上不见半点云雾,一直晴朗一片,夜空中月明星稀。
天上一轮明月遍洒清辉,风夕崖周身的清光也宛似月明。
风夕崖正遁光间,突然,毫无遮拦的天空刷的黑暗,月光全无,像是有谁用一块大黑布将天空遮住。风夕崖一惊,脚下一踏,极其突兀的旋身一闪,直接向后遁光倒飞,转瞬百里,快速绝伦!
“小娃娃,在老祖我的手下,你逃得掉么?”
一声苍老低哑的声音平淡的响起,不知从哪里传来,直接响在耳边。
遮天蔽日之暗,道意深沉之音,竟是仙台强者亲来!
风夕崖见识渊博,心下发寒。但他惊而不乱,断然施展爆发秘术,拼力遁光,法力爆发之下,转眼之间,他又已飞去百里!但天空还是黑暗,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见星月,不见大地,周围也都寂静,没有风声,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风夕崖急往下落,眨眼又落数十里,却还未触到地面。
风夕崖心往下沉,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敌人禁制阵中。他停顿下来,一言不发,一手催使法宝护体,一手暗暗捻诀推演自身天机:没有危险!
还是像他之前推演的那样,自身没有凶险。
风夕崖背上渗出冷汗——已被仙台强者困住,怎么会还没有凶险?难不成敌人只是困他而不碰他?这种可能,怕是奢望,那么,难不成,敌人拥有至宝,能够压制罗汉舍利的品阶,可以透过罗汉舍利对他的护佑,直接混淆他的天机,蒙蔽他对自身的卜算?
风夕崖安静伫立,神思电转,转头扫看四周。
冥蝶精在他肩膀上揉眼睛,再揉眼睛,眼睛直冒幽冥光,还是看不透周围的黑暗。它试着使用幽冥遁术,竟然使不出来,也就是说,它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只能呼扇蝶翼慢飞,不能快遁。
它再使用其它神通,全都无效!
“主公主公……”冥蝶精慌得厉害,抓紧了风夕崖的衣服,传音向风夕崖汇报它的情况。
尤阿樘也在风夕崖身旁,在清月遁术的包裹下,紧张的四下张望。
咦!妖精!
“风仙师,您肩上……”尤阿樘下意识的大声提醒。
“它是冥蝶精,一只灵宠,一直都在。”风夕崖传音。
“哼!”冥蝶精白了尤阿樘一眼。
“哦。”尤阿樘瞪着冥蝶精,惊奇不已。他头一次看到灵宠:长着胳膊腿儿还有脑袋,真小。
冥蝶精数日前偷看尤阿樘换衣裳,把尤阿樘全身上下完全看个精光,它心虚之下,一直隐身,作羞涩状,也没与尤阿樘传音过。而今它会现身,只因它神通无效,连隐身都隐不了。
风夕崖沉心静气,扫视周围,黑暗中不知上下南北。他手心冒汗,向天上黑暗处稽首行礼,平和恭谨的道:“不知哪位前辈法驾降临,晚辈风夕崖,钟氏一族钟以铮之道侣,愿为前辈奔走效劳。”
无人回应。
风夕崖背上冷汗更多,他一时有点不确定自己那句话有没有说出口去,因为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他的五感、神念之感应,也全被黑暗蒙蔽着。他明白自己在说话,却是半点声音也不觉。
过了小片刻,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平淡的回道:“老祖我知道小娃娃你的身份,你那道侣,便是钟冥仙家之弟。你身上亦有紫府禁制保护,老夫自不会动你,免遭禁制反击,失了面皮。”
紫府禁制的保护?
风夕崖心下生疑,现在却不是多想的时候,他也暗暗松一口气。
风夕崖刚才凝神仔细倾听,依旧不知声音从何而来。他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天光一亮,天地间的声音重回耳畔。黑暗并未完全消退,还是遮蔽着天空,只是没像最初那样遮拦的绝对,任由月色泻漏进来丝丝缕缕的清辉。
风夕崖神念一扫,发现自己还是立在原处!就在他刚刚遁光倒退的地方!他法力爆发之下的向后逃遁和向下飞遁,加起来上千里,竟然全在原地踏步!
风夕崖心生骇异,却又恍然。
空间奥意,这才是真正的空间奥意!
黑暗禁制之下,整片空间都被封锁,被困在这片空间中,除非被困者也掌控同等程度的空间奥意,否则,任你如何移动,都出不了脚下的方寸之间!
仙台境界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没有一层二层那样直白绝对的划分。但仙台强者之中自有高下之别,高下程度,便是仙台强者对法则奥意的领悟和掌控程度。
风夕崖迅速忖度,看那说话者对空间奥意的掌控程度,怕是比他前世师尊都要强大。
究竟是谁?
钟以铮曾将尧天界域有名号的仙台强者都说与他听过,但风夕崖现在无从分辨来者身份。
蓦然,远处昏暗天空中,一团金光像是被谁从黑暗之外投掷进来,金光照耀,如同朝阳,却照不亮这片昏暗。这片昏暗乃是禁制大阵,仍被封锁着,也还是唯有丝丝缕缕的月色泻漏下来。金光后面,一道模糊不清、仙雾飘渺的身影也紧跟着进入阵中。
风夕崖看过去时眼眸一缩,却又不能确定,他也不敢贸然以法眼窥探。
便在这时,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从金光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