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尧天第一强者,孩儿即便传送过去,也只是攀附于他,任他处置,是好是坏,甚至是生是死都尚未可知。那位强者,强归强,可他的行事我不敢认同。他既是寻找道侣,为何却只送出一枚令牌?因为他强,他寻找道侣时,就必须要别人自送上门任他挑拣?在孩儿看来,他不像是在寻找道侣,而像是在搜寻炉鼎。孩儿若是渴慕仙家,选了这条,只怕结果未必如父亲想的那般美好。”
风夕崖为防风吉当真有些糊涂,传音时说得条理非常清楚,利弊顾虑都在其中。
当然,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剔除了他本身的特殊来历和特殊手段的。比如哪一条“哪轮得到我风夕崖挑肥拣瘦”,他说出来便有些别样的无奈意味,只是倒也符合这种语境。
风吉听着他的这些传音,终于止住了声音。
他泪眼朦胧的看着风夕崖,眼中几乎没有焦距,然后他双肩隐约颤抖,抬袖掩面,再次哽咽着旁若无人的哭笑起来,口中的呢喃轻不可闻,不知在说什么。
不过,他很快又拿开了袖子,继续细致的看着风夕崖,还抬手摸了摸风夕崖的后脑,叹息道:“我儿说得有理,说得有理。我儿,你果然是真的灵智开窍,为父心下甚慰,心下甚慰啊。”
本来冰玫与钟以铮有互相对峙的意味,都没有刻意施法监听此处是否有谁传音。
但现在风吉这么一说,别人便知道风夕崖在向他传音做决定了。
钟以铮当即目光一凝,直直的盯向风夕崖。
这一刻,钟以铮的神情尤其显得漠然和深沉,他那抱着臂膀的双拳也下意识的握紧了,甚至连他衣下的胸腹肌肉都绷紧成了线条硬朗的块状。他忽地想立即把神木重宝、其它宝物厚礼、纳影玉盘等物全都取出来堆到风夕崖跟前,或者立即做好别无选择不得不催使魔衣强取豪夺的准备……
但他又按灭了这两个念头,只自挺拔冷峻的盯着风夕崖,就看他做出了什么选择。
风夕崖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平静的把那枚令牌捧还给了父亲风吉。
钟以铮见此,面庞仍是沉凝模样,只是嘴角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动了一下——他似是多年没有做过类似的神态,双唇线条显得生硬,叫人分不清他是想要微笑一下还是抽搐一下嘴角。
风吉伸手拍拍风夕崖的头,再抬袖洒然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沙哑的低笑个不停:“儿大不由爹,我儿既然对这位钟道友心存好感,又已做了决定,为父还能说你什么?自是要维护你的。”
他抬手把那枚令牌推回风夕崖怀中,“这枚令牌你可拿着。那位仙家大能乃是功德高士,只因暂时无暇分-身离开,才将令牌赠出,请我儿自去,绝非如你所想的那般目下无尘。这枚令牌材质禁制皆都玄妙,确是唯有阳木灵根才可激发,为父留它何用?我儿收着,也好当个自保的手段。”
说完,他径自转身,就这么走了,直接把风夕崖等人都扔在身后。
真是说走就走毫不停留也不回头。
他去的方向是风府祠堂的方向,走得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宽袍大氅随风飘飘,形销骨立孑然憔悴,身形晃了几晃,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旁人不知,他离开的时候还传了音,一是传音给风佳妍,让女儿不要出府,安心等着他,他有礼物要送。二是传音给张元平、武寒两人,让他们带人退出梅园,不可搅扰到此间三人。
于是,随着风吉的离开,风佳妍、张元平、武寒等人也相继退去。
梅园中只剩下拿着令牌的风夕崖、抱着膀子的钟以铮、淡然清冷的冰玫。
风夕崖心情有些复杂,虽说他依然对父亲风吉的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但是心里却明白父亲对他的爱护。他把令牌收到拇指上的储物扳指中,抬头看向钟以铮,不躲不避,没有露怯,更没有什么腼腆,仿佛平和如旧,只是多了一些郑重,他伸手邀请道:“钟道友,半年不见,可愿入静室一叙?”
钟以铮无比肆意的看着他,板着脸淡淡的点点头,允了他的请求:“可以。”
冰玫一直不言不语,这时却从风吉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忽地冷声哼道:“疯癫的那个刚走,你们还要啰嗦个没完没了么?缔结道侣契约而已,签下即完,还要费什么事情!”
她对风府极可能会遭遇仙台强者怒火焚杀的危难处境不置一词,因为面对真正的仙台强者来袭,她的那点道意是绝对无力抗衡的。只是还是有些颜面无光。
她轻轻瞪了风夕崖一眼,然后转头盯向钟以铮,仍旧其意不善的道,“将道侣契约拿来我看。”
她的态度十分不好。
风夕崖对她已经了解颇深,知道她是心存关切,自不会不悦,只能回以微微一笑。
钟以铮也不与女人斤斤计较这点小事,更何况还是当着自家道侣面前,岂能有失风度?
“可以。”钟以铮便也淡淡的允了冰玫的请求,左手一张,便从储物护腕中取出了一张颜色古朴、纸页厚实、宝光莹莹的契约纸张,抬手以法力将它缓缓送到冰玫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11:50,加更时间到,第一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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