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无限的蓝,连接着沙漠的极限,透明的地平线舒展在遥不可及的天边,祥和地展示着它无色的存在。
太阳的光辉柔和地温暖着这片荒漠,和那里每个角落,每根杂草,每颗石子。
荒芜的石丘高低不平,连绵起伏,在灿烂暖阳之下宁静地朝着天与地的连接处延伸。
天边,在蓝天与黄沙相接的地方,几片孤独的白色云朵懒懒地漂浮在半空中。
紧接着山丘的是一片空旷的平地,方圆几里孤孤单单地长着一棵老歪树和几簇荒草丛,附近堆着形状不一的大石头。再过来,就是一个镇子,它叫火镇。
离集市不远有一条安静的巷子,在那里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
院子半高的木门总是半虚掩着,上面垂着一束干草编的悬挂物,风吹来,那铃铛便叮叮作响。
院子里头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头房子,l字型,纸糊的窗户被木棍支起,门上爬着某种叶子扁扁,枝条长长的绿色植物。窗前长着一棵粗大的老树,枝繁叶茂,在空地上撑起一大块阴凉。
就在树和屋子的不远处,有一口古旧的井,井缘的石头有好些都脱落了,散在沙地上。
那是一口几乎无水的枯井,孤孤单单地呆在那儿也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了,谁也没去在意它。大树下,一只大黄狗懒懒地趴在地上晒太阳,一动不动。它只会在听见院外有脚步声时才竖一竖耳朵。
太阳光将院子填得满满的,主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顺着木房子低低的石阶上去便是木质地板的围廊。屋顶下面是一块空间,中间支着一根粗粗的木头柱子,下面是一把晒太阳用的竹椅。面对着屋子的左边是间厨房,里面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只凳子,陈设简单。
窗头房外的墙壁上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和蒜头,即拿来当烧菜的佐料又作辟邪之用。
屋子另一边有扇门,走进去是一间房,顺着里面的走廊进去又是另一间。外面那间是待客或主人看书时所在的偏厅,里面的则是卧室,走廊上挂着几层暗红色的帘布,将卧室安安全全地藏在了里面。走廊紧贴着里间的地方,有一个入口。那是浴室。浴室中有个几乎不怎么用的水池,旁边零落地摆着澡盆,椅子,和放置衣物的木具。
屋顶下厨房和偏厅中间的小块空地里,靠墙摆着一堆烧火用的木柴。
厨房边还有一间小小的储藏间,里面摆放一些平时不用的杂物,打扫院子用的扫帚之类的用具。
这间屋子不大,住起来却很舒适实用。门的上方一块小小木匾上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朴屋。
连着几天苒苒都没怎么出门。
在家里看书,研究菜谱里自己没做过的新菜式,打理菜园子,还把那口古井的井沿稍微修整了一番,但差别不大。她毕竟不是干修井这行的专家。
阿黄这几天也总懒懒的,不太愿意出门。喜欢在大树底下呆着,晒晒太阳,或坐在阴影里吐着舌头哈气。顺便陪伴着自己那个性格有点孤僻,这几天好像又闭门不出了的主人。
“她该不会是反社会主义人格的社恐患者吧?”阿黄似是疑惑地在想。
除了看书打理菜园子,苒苒还好好地坐在屋里画了几幅画。
她画了自己脑中幻想出来的那些神话场景。那里面有巨人般站立着的盘古、研究阴阳八卦的伏羲、用泥土捏小人的女娲、将兽皮裁成衣服的缁衣、钻木取火的燧人、建造房屋的有巢和尝试百草的神农。还有她认为天与地应该有的样子。
经过几天的沉淀,她似是与这些书中的这些人物都交了朋友,如今交情已是甚深,以至于她已经都开始为他们画制肖像了。
她还画了火镇夜间的样子。一片宁静的镇子,点点的微光,铺展在一片漆黑如墨,却繁星点点的夜空下面,那幅画呈现出一片精密的氛围,正是那天夜里苒苒在镇外山丘上获得的灵感。
她回来之后并没有回去过,而是凭着记忆画出来的。
还有一些是她画的火镇的街道,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鳞次栉比的房屋,和道路上某个骑马的人…… 那个骑马的人长得有点像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的样子。她还画自己在白兔巷的院落,院落里的大树,古井,朴屋和阿黄。画自己菜园子里的瓜果,画屋子偏厅里的角落,有时候也对着镜子画画自己。
她还画了自己的梦境,那只空中的火红色的巨龙扑腾着翅膀围绕着她在飞翔的样子。
这几天她哪儿都不想去了。
平安街书画坊的颜掌柜上次路过,进来问了一句。
有位客人预定了一副她挂在书画坊里,但已经卖出去了的画。只是买画的人还没来得及将画取走,便又被人看到了,想要一幅相似的。
那是苒苒在偏厅里朝着窗口画的一幅日常景物。画中有一扇窗子和窗外的树荫,星星点点的细碎阳光和香炉中氤氲的烟雾。也许客人正是看中了这幅画中所透露出来的宁静。
宁静得正如苒苒的大部分画作一样。
过着宁静的生活,宁静地想着心事,宁静地和自己对话,宁静地吃饭,种菜,看书,写字,洗澡,画画。这样的人画出的画,便也只能是宁静的了。
但卖画可以换到一些钱,让苒苒获得一份成就感。拥有一份小小的收入,令她觉得踏实。
现在情况比起刚刚搬出来的时候,已经要好上很多了。
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