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熠岚是一同跟在他后头去到盥洗室的。她来了例假,每每腹疼,总会去厕所里蹲上一会儿,然后再喝一杯姜茶缓缓。而詹少呢?显然现在拿在他手里的衣服只是一个幌子。他走进男厕,趁着四下无人,从兜里拿出药瓶,干吞下了一颗白色药丸。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
一盏白炽灯照亮仇茜的头顶。坐在审讯椅上的她,面色如土,身体紧绷。老林扫一眼她,厉声问道:“说说吧,为什么想自杀?”
见她不说话,关熠岚接通投影仪。林察将刚才舒皓打印出来的照片、装碎尸纸盒的照片和夫妻俩的结婚证,依次放上。
见仇茜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合照上,林察问道:“认识照片上的那些人吗?”
投影仪上的合照,正是熠岚与詹少在绿洲小区金泰之家搜到的那张被撕碎照片的完整影像。这合照,是耗子在一个名为上搜到的。仇茜抬头,眼神稍作停留在合照上。很快,她视线朝下,随即咬咬下嘴唇,轻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审讯开始了。
关熠岚将手落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她见詹少走到投影仪前,抬手拾起照片,然后朝仇茜走去。
换下皮衣的他身着黑色衬衫。轮廓分明的脸背向白炽灯,侧脸而望,他余光中带着三分柔和:“仇小姐,我知道,你也在害怕。”
他语气柔和,目光温润如春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柔地拍打了两下,仇茜愣了神,这突如起来的安慰在她死寂的心里注入一股暖流,由于隔得近,詹少见她的眼角还稍有些湿润。
震荡效果,开始生效了。生理上的温暖与心理上的宽慰的确能缓解仇茜的对抗情绪,但詹少知道,这一个短暂的安慰,并不能影响仇茜的逻辑决策。
仇茜是个两度想要寻死的人,要想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其开口说实话,必须要引起更大的震荡。
“仇小姐,你认识钱方吧?”“钱方”两字让尚处于狐疑状态的仇茜目光瞬然黯淡了下来,她瞳孔开始徒然睁大,身子也愈加紧绷了起来。
“够能忍的啊,新娘子。”发觉了她身体语言的变化,林察见仇茜依旧没有应声的打算,便加重语气问道,“你居然想和一个冒用他堂弟身份的男人共度一生,你难道不怕做噩梦啊?”
“堂弟”、”冒用”、“噩梦”,这三个词让仇茜仿佛被电击棒敲了一下,她一个激烈,差点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可她仍然强忍着不安,张嘴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这么紧张,不会是杀过人吧?”林察敲了敲桌子,怒视她,“你两次企图自杀,到底是想要掩盖什么秘密?”
“我没有杀人,你别乱说!”仇茜没有否定林组的后半句问话,姜究竟还是老的辣——林察抛来莫有的杀人罪名,果然让仇茜开启了反抗情绪。
眼前的仇茜,方才紧绷的身子开始瘫软了下来。她眼露犹豫之色,眼神飘转四周,脚尖一前一后地触地,往前的那只脚指向了门口,这是很典型的逃离反应。但很快,她抬头又盯了詹少一眼。
真不可思议呵,这两个小时前还想着自杀的新娘子,两个小时后居然在思考,思考着如何与警方对峙。
“仇小姐,我知道你的丈夫是被胁迫的。”真正的震荡在这里出现了。仇茜没想到警方能这么快地把“钱嘉成”摘出去,她听见詹少这样对她说:“我知道,不管是钱嘉成还是钱方,他们都只是棋子,对不对?”
言下之意,冒用身份的罪名警方似乎不打算追究了。仇茜本以为被戳破的冒用罪名是最尴尬之时,她并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专家正准备放大招,她深吸一口气,只得道:“是,他没有杀人。”
詹奕凯听此,笑了。他弯下腰,掏出照片,直接放到了仇茜的眼皮底下,双目平视她的眼,语气却仍旧温和:“这是你丈夫生前的好友,你怎么会不认识呢?你要是不认识他们,怎么会连纸箱都没有打开,就慌慌张张地从医院跑走了?你如果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怎么帮你解开心结?”
詹少知了,合影照片才是仇茜产生逃离反应的刺激源。刚才他注意到,当装碎尸纸盒照片、结婚证、合影这三样东西依次出现在投影仪上时,仇茜只有在眼望合影照片时,皱眉的力度最强。索性,他将能引起新娘心理震荡的刺激源,直接了当地戳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国内心理应激微反应测试研究第一人姜振宇就曾说过:“任何微反应都需要刺激源,只要刺激源能扎进被测试人内心深处所关心的事,被测者就会出现微反应。”
语气是温和的,但刺激源却是直接的。如此震荡的高压下,仇茜宛如一条既被开肠破肚的鱼,转而詹少的又一句话,像是一把利刀,他忽然加重的语调,犹如蘸上芥末的目光,猝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生气抽去,她像是窥见了自己注定要被煎炸的命运,蓦的干吞了两大口口水,借以缓解恐惧。
真正的震荡效果在这里出现了。詹少看见仇茜的恐惧反应在增强,他立马道:“仇小姐,你要是再保着秘密,会有越来越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今天是白荟欣被绑架,明天就是金树被暗杀,你的秘密可以解救多少无辜人的性命,你知道吗?”
一提到“白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