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间的风格外刺人,饶是他们都穿了厚厚的保暖衣和防风的登山服,露出的双手还是像被冰冻了一样不听使唤。
“小林,这风吹的邪乎,马上就会有暴雨。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鲁云深一边互搓着双手,一边招呼着跟在他后面的林石。
按照项目组的安排,他们分成了三组,每组两个人,再聘用了一位当地向导到山上进行勘察采样。可是这次他们分配的点位连当地人都很少涉及,向导也不是很熟悉,折腾了一大圈才找到。
等他们做好了测量记录,又用随身携带的地质锤凿了一点矿物装到登山包里的时候,已经赶不及回到镇上的住所了。
三人合计找个地方搭帐篷凑合一夜。地方还没找到,这暴雨就眼看着要落下来了。
向导是一个干瘦的小伙子,身体却非常结实。这边的紫外线很强,当地人没有什么防晒意识,反而觉得这样很有男人味。小伙子们一个个就跟比赛似的,争先恐后把自己晒得黑不溜秋的。
因为他的失误才让两位不得不留宿山间,虽然他早就习惯了,但还是不太好意思。此时更是一个劲的给他们打气,生怕这两个城里人走不动,在路上碰到狗熊一类的野兽可就麻烦了。
“同志,你们再加把劲,很快就到了。咱们一定得在天黑前赶到,不然这路上野兽出没,咱们可都得玩完。”
“鲁大哥,丹巴,放心。我还跟的上。”林石喘着粗气回应着。
山上林深树茂,车子上不来。他们只能徒步前进。原本的路线是13公里,来去也要26公里。对于常年锻炼的人来说,虽然远是远了些,倒还不是问题。
可是绕了一个圈之后,路程就加倍了。林石毕竟是刚刚进去勘察院,这个强度,鲁云深还是怕他吃不消。
风实在是太大,连说话扯着嘴角都痛。声音小了还会淹没在风声里。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就不再多言。省着力气向落脚点快速前进。
终于赶在大暴雨降落之前赶到了落脚点。三人水都来不及喝。赶紧的将悬挂在腰间的帐篷支撑起来。再找了些石头压住帐篷的四角。
安扎妥当之后,三人将汗湿的内衣都换了下来。又拿出打火机,找了些干柴,在石堆旁生了一堆火,这才驱了驱风寒。
鲁云深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准备的干粮,一袋馒头和几包榨菜。冷掉的馒头硬的跟块石头似的,但饥肠辘辘的三人毫不在意,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壶,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鲁同志,林同志,这雨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了。我们还得再多找点干柴。火堆不能熄。”丹巴一边吃一边给两人建议。
“丹巴说的是,野兽看到明火一般都躲得远远的。咱们哪,才可以睡个好觉。”鲁云深立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屑,附和道。
“那走吧。”林石塞下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手就跟在了两人身后。
因为这个落脚点已经成为了山里人约定俗成的休息地。平时谁在这里过夜都会捡拾一些柴火放好,以备不时之需。换做平常时候,大可以睡一觉起来再捡拾。但是现在因为大暴雨的关系,就必须多囤一些。
毕竟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谁都没办法预料。他们出门的干粮也带的不多。如果再缺了火,少了热水,那是非常危险的。即使没有被野兽叼走,也会因为缺水少粮而熬不下去。
鲁云深作为老同志,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大。林石是名牌大学的博士生,多少好单位挤破头想要他。而他却选择了勘察院这么辛苦的差事。
在地勘院那就是难得的宝贝。临走前,张院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多留心。照顾好这个新同志,尽量让他的才华得到最大的发挥。
可是,这次出野外第一次跑线路,就被困在了这里。当务之急,一定要安全的走出去。不能有任何差池。
“小林,现在对咱们地质工作有了深刻认识吧?你那么优秀,选择的余地还很多,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见过太多踌躅满志,一腔热血要追求理想的年轻人,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少的几个月,多的一两年,都因为受不了奔波劳累而辞职。
“小时候,爸爸带回一本书。书里有这样一种动物,火红的羽毛绚烂的像天边的彩霞一样。爸爸说,它是在荆棘灌木丛中寻找食物养活自己的。他希望我能像它一样坚强勇敢。从那以后,它就住在了我心里。”
林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语气舒缓的讲起了他的童年。
“你是说荆棘鸟?”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是有在校友的朋友圈见到过。那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校友在进行国外地质项目时偶然碰到的。留下了就是专业的户外摄影师也难得一见的珍贵照片。
“是,荆棘鸟。”林石将之前路上割下的藤蔓搓成了藤索,然后用它把捡来的干柴捆扎了起来。
鲁云深见他手法熟练,有一丝吃惊。又见他上下调整了一下长度,利索的将柴禾背到了后背上。
独立,勇敢,沉稳。是个干地质的样!
“我有一个校友,曾经有幸遇到过荆棘鸟,并拍下了照片。打印出来后给我邮寄了一张,回头我给你送过去。”对于踏实肯干的年轻人,他一向很是欣赏。
“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可别舍不得啊!”林石担着柴禾,爽朗的笑着。
眼见着柴禾跟小山一样堆起来了。三个人烧了点热水简单的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