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纱的棋力,绝对是大国手级别以上的,所以有时候,陈清岚会用此戏称她。
阮碧纱捏着棋子,缓缓的在指间摩挲着,却听若无闻似的沉思起来,却忽地抬头露齿一笑,柔柔的一笑,像她对陈清岚棋风的评价:绵里藏刺针,细密柔长,能让人溺死在她的温柔里。她声音绵绵的,似乎有着春愁的少妇在哀怨,“清岚,你倒是说与我该如何下?”
陈清岚客气回绝:“阮小姐你棋艺高超,哪能轮到我教你下。”
阮碧纱瞟她,眼角余光带着柔柔水光似的飘荡过来,“清岚的‘相思’我又岂可‘断’?断不得啊!”她竟然选择了“接”。
陈清岚无语之后无措了。这种时候,还要占人便宜,她真是无语,可是这种一般人也不会选择“接”的方式,又让她无措了。不可否认,她是怀着一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小心思试探,却不料反而被将一军,这一“接”,还冠了她名头,无论输赢,倒是她的不对了——她想或许真是她不对,明明说了不喝过去老干醋,偏偏动不动便酸得不得了,小家子气的十分丢人。
既是“相思断”,是再也接不回来,又不采取正确的方式下,陈清岚虽然心内小九九一堆,脸上不动声色,倒赢得干脆利落,优雅从容。
棋下完,天边的红霞已经消散得差不多,暮色渐渐入侵,冰盘的冰块也融化了七八,澄澄的水夹杂着零碎未融的冰块柔柔的映着碗里浓墨重彩的牡丹花,又是另一番富贵姿态。
阮碧纱懒懒的枕在软垫上,轻声说了句,“这气息慵慵懒懒的,你又在旁,倒是极好。”她笑了笑,像冰盘里的水似的,柔和里带着艳丽。
陈清岚从“相思断”的思索里回过神,还有些懵懂,借着挪开棋盘的功夫清静了下脑子,大概脑子清得不够好,便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倒是觉得什么时候都是好的,只要你在就好。”话说出口她愣住,她是无心的,偏是无心说出了最肉麻的说话。她面红耳赤,不由得低下头,看模样倒像小姑娘表白后羞赧不已了。
她这话说出后表情极其不自然,神色充满尴尬,因此阮碧纱推断出她是无心的,并非有意情话绵绵,可就像醉后真言一样,这无心的情话反倒更让人欢喜,她因为阿碧显得近乎决绝的态度而暴躁的心情好了些,柔柔地笑了起来,招了她过来坐她身旁、把玩着她细长漂亮的手指,轻声问:“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对樱子态度不好?”
陈清岚没作声,阮碧纱又笑了笑,一副气恼无奈的模样,“你不知道她多气人,我与她亦算老朋友,举手之劳,却非要计较到金钱来。”她手上忽地出现了一个袋子,递给陈清岚,“我如何能不气?”
陈清岚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小袋子里装了十几颗小婴孩拳头的夜明珠,随便一颗都是价值连城,何况颗颗模样一致,价值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陈清岚把袋子拢上,疑惑的看着阮碧纱,阮碧纱叹口气,“佢言作樱子使费、嫁妆,我真个气晕。”
想也是,阮小姐家财万贯,别说区区一个樱子,就是十个百个估计也不成问题,她跟阿碧那么多年相识,托付个人还带抚养费,以阮小姐心高气傲性格,如何能不生气?
陈清岚倒不知道怎么安慰了。阮小姐提出这个,也许只是为了打消她那可耻见不得光的小疑心罢了。犹豫片刻,她开口,“我想阿碧小姐没其他意思,你别生气。若是你真不想用,便自个补贴些樱子,把这些珠子好好放着,日后见了她狠狠甩她脸上骂她一顿便是了,无谓生气。”
阮碧纱“哎”的应了声,“我知道,偏是忍不得罢了。不说她,说起就气。”
陈清岚想问她们怎么认识的,又不好意思问,问了好像窥探人隐私似的。她知道阮小姐故作大方的拿阿碧出来说,也不过是怕她胡思乱想罢了。既然彼此喜欢,总该互相担待些,你顾及我,我顾及你,她又何必多问。
这时候小蝶走进来,说,“小姐,客人来了。”
陈清岚茫然的看着阮碧纱,客人?还请了其他人?谁?
阮碧纱的怒气经过一番折腾,倒是消散了,又见着陈清岚神色舒展,像是真个放下隐忧了,真心高兴起来,下榻拉着陈清岚手,“走,我们宴会去。”
作者有话要说:吃鱼顶了根刺在我喉咙,真正的“如鲠在喉”,难受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