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来干什么?她想干什么?来挽回?未免太迟了点。那所为何事?
昨晚的疑问,在脑海再过了一遍,并且新增了疑问。也许是昨晚假货的打击震惊过了,此刻她心静如水,带着一种旁观的冷然清楚地思考着:见,不见?想见,不想见?见了,说什么,不见......好像不大好。
她纠结。陈太太看着她,直觉告诉她清岚心情不好与这位阮小姐大有干系,于是吩咐一旁等候的佣人,“既然是小姐的朋友,还不请人进来。”
陈清岚抬起手制止转身欲离开的佣人,“让她等我一会,我换套衣服就来。”
“小岚......”陈太皱眉看她,既然是朋友,人都到家门口了。
陈清岚这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可她实在不想阮碧纱跟她家里人接触,对她妈妈摆出了“好了,让我自己处理吧”的表情,上楼换衫去了。
选衣服的时候,还是刻意留了心,看见镜子里自己略带浮肿的眼睛,还是有些紧张,忍不住用遮瑕膏增色了,陈清岚有些无奈,更多苦笑:又不是见情人,还担心好看不好看?想来到底是想在阮碧纱心里留下好印象的,她为自己这种软弱的多情感到无奈,人有时候敌不过自己的虚荣。
就这样一番小折腾,时间就过去十来分钟了,陈清岚忍着慌张一副冷静淡定模样下楼,走了出去。
跟昨晚的冒牌货不一样,阮碧纱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金色的阳光打在他华美刺绣和点缀了宝石的华丽旗袍上,带出一种让人目眩的耀眼光芒,她长身玉立,连阳光也比她失色,这是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女人。陈清岚感觉到那自以为是冷静下来的心脏猛烈的跳了起来——
让人无法死心的一种强烈魅力!
陈清岚好努力的压制自己才控制住想把手放到心脏位置防止它跳出来的冲动。
妖孽!
这时候她还能“冷静”的骂一句,待到阮碧纱缓缓抬起头,用那双装了秋水似的美目盈盈看她时,她脑海只剩下了空白。
什么也没有,除了那双磁铁似的吸引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半晌无语。
然后,阮碧纱先开口了。她走上前两步,微微仰头看着比她高的陈清岚,“清岚,好久不见。”她的声音一如记忆中温柔轻软,“何故忽而远辞?”
陈清岚心“咯噔”了下,阮小姐是“古人”,花语发展也就百多年的事,她知道黄色玫瑰花代表分手、再见,阮小姐不一定懂啊?要是阮小姐不知道“被分手”了,她忽然不见了她......然后阮小姐寻来......陈清岚不敢想象,那就是活脱脱的“你个该死的苦心人,可给我寻着了”——
她还把娇嫩的阮小姐暴晒太阳下好久。
陈清岚脸都黑了,叫你矫情叫你文艺叫你装!
所以“表白和分手应当面说”这句话很有道理,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想干什么?
陈清岚内心翻腾,想给自己一板砖。
她心思复杂,脑海千回百折,脸上还维持一副冷静冷淡模样,好吧,现在“当面”了,那我们就说清楚吧!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所以就回来了。”她装出一副冷淡口吻说,可气势维持不在,话出口,眼睛就泛酸,所以她低下了头。
阮碧纱凝视着她,陈清岚没抬头,也能感觉得到。
“如此这般......那我并无误会。”阮碧纱轻轻浅浅叹息,声音传达一种忧郁的美感,只是陈清岚心乱如麻,哪得空细心体会,听她叹息,惘然抬头,及至看见阮碧纱定定注视着自己,又尴尬不安移去了别处。
“若相见弃,我无话可说,只是,若是为阿碧故,大可不必,我与佢,无私情。”
无私情,可是,你爱她。陈清岚沉默不语。
“佢乃我恩人,无佢无我,是以关爱之情,非比寻常,只此,再无其它,望毋相见疑,使你我离心。”
她语气温和态度婉转,若是平日,陈清岚定然要被打动了,只是就像她对阿碧的关爱之情“非比寻常”,她此刻的心情也是“非同往日”,她内心怒火,真想大喝一声:骗人!你明明爱她!
可她之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说不出。不会说。不愿说。
阮碧纱抬头,看见她眼里撕裂似的决绝神色,愕然,黯然,悄然退开两步,轻声叹息,“我知矣。”她微微鞠身,“既相见弃,不敢烦扰,在此辞过。只此一事,小鬼已除,毋复惊忧。”她说完,徐徐转身离开。
陈清岚茫然的看着她,心底像绑了一大块石头,一路下沉。她看着她转身,心一下慌乱,几乎下意识的就伸手捉住了她,“你知道?”她问,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透露了恐惧,不是因为恐惧小鬼,而是因为恐惧她的离去,那一刻,在阮小姐说出“辞过,再不回来打扰”的时候,她从来没那么清晰清楚的意识到:分手,原来真的很简单,一句话,一个转身而已。她有她的坚持,阮小姐有阮小姐的骄傲,一别以后,她们再也没有关系——
心痛难当。
阮碧纱静静的看着她捉着她手腕的手,没有说话。
阮小姐是无所不能的,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回答。她也不是真想要回答,她只是不想她离去而已。
“那天......我在另一家旅店......你为什么找来不进去?”她终于问出耿耿于怀的问题。
阮碧纱露出了奇异的表情,轻笑道:“我亦不知矣。”
陈清岚对这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