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雪”是产于峨眉山雪峰顶的一种茶,摘于春雪将融之时,每株茶树只有树顶最嫩那一片刚冒头、还来不及舒展开叶片的叶芽儿可用,素有“一两黄金半两茶”的说法,世为贡品,只是数量稀少得便是皇帝想喝有时也难寻,矜贵可想而知,而此刻,阮小姐便是捧着这种茶,坐在玻璃窗前的布艺沙发,阳光从薄纱窗帘透进来落在身上,五官打上一层柔和的亮色,越发显得美貌出众,她表情莫测,像是在沉思,又似只是漫不经心出神,手上茶香袅袅,她迄是不动;陈清岚坐在她半米开外,手上亦捧着茶,她的眼神在阮碧纱和茶烟间犹豫移动,她在想的是:阮小姐的“袖里乾坤”到底藏了多少东西都是些什么啊?!她从里面拿出个斗篷、剑,还有“盘古令”,现在又拿出了茶叶,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啊?
她们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刚从地府回到人间,站在阳光下眩晕时,陈清岚以为“11”路已成定局,都做好开动的准备了,没想到运气意外的好,竟然遇上了迷路的商旅车。车主在老远的公路上遇到车祸塞了个半天,想起朋友说附近有小路,到酆都城市区比走公路还近一半路程,便抄了过来,结果兜兜转转半天,出不去折不回,对方见着人影比陈清岚见着车子还高兴。
那车主也是个倒霉的,大白天撞鬼,两小鬼蹲他肩部玩儿他不亦乐乎,俗称的“鬼遮眼”,有阮小姐和罗辉在自然一切不成问题,顺利回到市区。这些天他们奔波劳碌——最让人沮丧的是还徒劳无功——俱是累了,便寻了间酒店歇下。因她们先前商议过,对方若有所求定然会寻上门来,那自是先回w城为妥,陈清岚利用酒店提供的电脑上网订购来机票,晚上来,亦是晚上回去,晚上十点的飞机,因而他们还有足够时间休息。吃饱、睡足,醒来后,阮小姐便拿出这矜贵茶叶开始慢条斯理泡茶,像是要借此整理思绪似的,陈清岚无所事事,便乖乖坐她对面看她泡茶。
这酒店设施还不错,茶具虽然差了些,也堪堪可用。阮小姐人长得好,做起这些优雅的玩儿自是赏心悦目。陈清岚开始还是竭力摆出正儿八经的坐姿等品茶,结果没一会便发现这姿势对赏美人失了些景致,她跟阮碧纱亲近,早习惯懒洋洋地躺卧这种姿势,那才是赏美人的正确姿势!只是阮小姐正儿八经的沏着茶,她也不好忽而的躺沙发上,总觉得有些失礼啊,于是努力地端坐住。她以为阮小姐是有聊天的兴致,结果阮小姐一路沉默不语,泡好茶,说了句“到底水差了些“便老僧入定般姿态了,陈清岚也不敢扰她,默默品茶,到底没喝出差哪里了,可她知道,这茶注定是浪费了,阮小姐是不会再喝的。
果然,阮碧纱把茶放了下来。她那种恍惚的表情换上了凝重。她凝视着陈清岚,“清岚......我总感觉我似乎想差了什么,然而......我亦不知......”她语气很轻,间隔时间很长,然而忧愁溢于言表。
陈清岚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嘴边看似慢条斯理的喝着,实则脑海在飞速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过滤:
她们从药王谷回来准备赴约大和尚。
大和尚无端身故。
阮小姐遣罗辉去调查。
她和阮小姐拜访龙王妃问询她“封印”的事。
罗辉带大和尚含有“凝神珠”的佛珠回来。
她们飞酆都城,赴地府十八层。
业火河里遇袭迫要“凝神珠”的宛无。
她生病导致折回王城没赴会花神。
花神亡故。
这一切事故里,痴惑和尚是起因,花神是结果,“凝神珠”是动机,可是有两个因由说不通:一,谁杀了痴惑和尚,为什么不从一就拿走“凝神珠”?好,假设痴惑使用了某种保护“凝神珠”的措施,导致了对方搜寻不到,因而一直监视原地知道罗辉出现——那为什么不从罗辉身上下手呢?对付罗辉一个,总比对付罗辉加上阮小姐两个好啊!如果是宛无杀了痴惑和尚,对方肯定直接出击罗辉而不可能作出“守株待兔、伺机而动”这种行为,那简直是对他傲慢自信的侮辱——如果不是宛无,那谁告诉的他他们身上有“凝神珠”?对方又为什么要告诉宛无?
假设真有那么一个人——这个极有可能是杀害痴惑和尚的真凶——告诉宛无他们身上有“凝神珠”,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按照他不敢对罗辉出手的程度来看,即便宛无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他不见得就能“鱼翁获利”。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假如对方目的是要他们两败俱伤,那很有可能是对方计划要做什么事,而他们的存在妨碍了他,因而要先提起除去隐患——如果是这样,那“凝神珠”就不是目的,对方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二、如果对方真实目的不是“凝神珠”,那费尽心思设计这一切为了什么?这里面的人,宛无是要和阮小姐、罗辉两败俱伤的,那多出来、多余的......人......是......
陈清岚脸色变了变,为这个忽然冒起来的念头打了个兀,这......有点荒谬啊,而且这样说起来,有点自恋......可是......
等等。
陈清岚忽然想到了什么,那种感觉一转即瞬。她又倒了杯茶,茶已经不若刚从烫了,入口微凉,很甘。她舔了舔唇,回想那种感觉:若是说为了自己,说起来有点荒谬,还显得自恋......可是......可是什么呢?
她有些迷惘的看着阮碧纱,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