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御医没听清他说的话,也不深究,“即使她不是别有用心,你——”沈云殊的亲事,到底也是被毁了。
所谓婚姻大事,无论男女,这婚事都是要紧的。沈云殊是沈家的嫡长子,少年从军,战功累累,他应当、也有资格仔细择选,娶一位淑女,相夫教子,掌家理事。可如今,他却娶了个一无是处的庶女——哦,模样生得倒是不错,可娶妻娶德,纳妾才纳色呢,更何况这位许二姑娘,说实在的,并不是那等端庄大方的模样……
王御医不太想随便说一个女子的坏话,毕竟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自己能决定自己生一副什么模样。可是以他之见,许二姑娘这相貌,就是那宠妃宠妾的模样,不像个正室样儿啊。
沈云殊耸了耸肩:“人都娶进门了,只要不是心术不正,日后且看能不能教导罢。总不能退回去……”他岔开话题,“选秀的日子可定了?”
他不提,王御医也不好揪着人家的妻子不停地议论,便答道:“应是定在六月中。”
“六月?”才出了正月宫里就颁旨说要选秀,一般有两三个月也就足够准备了,怎的硬要拖到天气最热的时候?
“听说是太后娘娘定的日期,说是陛下头一回选秀,必得仔细准备。”
沈云殊眼珠子转了转:“听说这回陛下定了秀女须及笄方可?”新帝膝下犹虚,年纪略长一点儿的姑娘,宜于生养。
“对。”王御医不知他什么意思。他到底还年轻,宫里太医院又是最要资历的地方,所以消息也不能算灵通。
沈云殊轻轻一嗤:“承恩公府那边有位姑娘,好像生辰就是六月初的。”要是提前到四月五月里选秀,这位姑娘可就不合格了。
承恩公,便是如今太后的母家,袁家。
袁家世居江浙,出了不少人才,虽然做到高官的少,却也是不可忽视的大族。尤其自族中出了一位皇后,便愈发地兴旺起来。虽则最终有袁氏血脉的皇子在嫡位之争中身殒,但袁皇后仍旧成了太后,袁家也依旧意气风发。
不过,如今袁家最得意的却不是袁太后的亲兄长承恩公这一房。
袁家素来族居,加上家中人口多,所以即使自己分了家,外头人也弄不大清楚,因此袁太后祖父那一支合共四房人,众人都统称为“承恩公府那边”。
袁太后的父亲是次子,一生也不过是做到六品官儿,不过是因着女儿才得了这个爵位。他生的几个儿子也都没甚大出息,若不是有爵在身,在袁家族里实在是不起眼。倒是袁太后最小的叔父颇有点能耐,如今他的儿子袁翦便是江浙一带的守将,直做到了三品将军,乃是袁家最风光的一房了。
沈云殊所说的,就是这位袁将军的嫡女。算起来,也是太后的堂侄女。
王御医来江浙才没几天,除了给沈云殊治伤也不曾做什么,更算不清袁家这些关系。不过对于袁将军,他总是在军营中见过的:“如此看来,怕是这回选秀,高位嫔妃不少了。”
“毕竟是陛下头一回选秀。”沈云殊咧嘴一笑,“这会儿还有位子可占,自然要先占上。”后宫如今空虚,大有可为,也难怪许家想着送嫡长女去搏一搏了。
门外众人等得发急,王御医总算是出来了,板着脸递了一包药粉出来:“着人烧开水,待水滚便将这药粉搁进去小火熬半炷香的时候,我要给少将军做药浴。不相干的人都散了罢,只留这两个小厮帮忙。另外头灶上的火不准熄,这药浴要泡一夜,还要随加热水的。”
紫电顿时急了:“少爷是怎么了?我们也留下伺候!”
王御医摇摇头:“今日就不该叫他起来,如今寒气内侵,必得用药浴泡出来。不然伤口难以愈合不说,单是这寒入心肺,咳起来就能咳掉他半条命。这药浴麻烦着呢,小厮们力气大,你们不成,都别来添乱,快去烧水要紧,有一夜好折腾呢!”
他说罢转身就进去了,呯一声将门在紫电鼻子前头关上,便听他在里头没好气地指挥两个小厮:“把那浴桶搬到这边来,一会儿手上都稳着些儿,若是把你们大少爷再摔一下,可就真没得救了!真是折腾,好了点儿就不安生,这会伤势反复了,又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