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碧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面朝墙里,这可叫她怎么看!
不过幸好这男人就躺在床外沿,许碧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从他上方俯身过去,还没等看人呢,就闻到一股呛人的药油味扑面而来,简直都能把人顶一个跟头。
“少奶奶——”青霜想说话,却被紫电拉了一下。这到底是少奶奶,来看看自己的夫君,就算这动作有些别扭,到底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怎么能拦着?
许碧根本没理青霜,只是屏住呼吸,低头打量了一下沈云殊。
沈云殊身材修长,即使躺在床上也能看出来个子不矮。大约是怕压着伤口,大红的锦被只盖到腰间,露出蜂蜜色的肩头和手臂,看着十分结实有力。半边脸的轮廓亦是棱角分明,并不像什么娘娘腔。
许碧还想看看他的脸色,但沈云殊面向床里,脸在背光之处,许碧就算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楚,只听到他鼻息均匀而悠长,不像是虚弱到呼吸零乱的样子,便放了点心——看来御医的医术不错,沈云殊的性命至少是无忧了。
人都睡了,自然也不能再做什么,众人便轻手轻脚又退出了里间。
到了外间,那股子呛人的药油味儿才淡了一些。许碧也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深呼吸,轻声道:“这用的是什么药?”味道未免也太冲了点儿,不说别的,沈云殊自己不觉得受不了吗?被这味儿熏上一天,饭都不想吃了吧?
紫电轻叹了口气:“说是王御医家中秘制的伤药,虽说气味实在是有点——却是能救命的。之前杭州一带名医都请遍了,都束手无策,亏得宫里派了这位御医过来……”
许碧有点疑惑:“大少爷究竟是伤在何处?可有药方?”
青霜就轻笑了一声:“少奶奶,那是御医家传的秘方,岂能随意示人呢?”
紫电忙横了她一眼,答道:“大少爷自伤后就一直在军营里养着,昨日才送回来的。听说是被一箭射在背心,若再偏一分便——因伤口深及脏腑,血又难止,所以请了不少郎中都不成。还是这位王御医来了,听说不但用了药,还用了什么秘法,说是将伤口合了起来,方才止住血。吩咐了这白布不可随意拆开,每隔三日,王御医会亲自过来换药,就是怕奴婢们粗手笨脚的,使伤口又再裂开……”
许碧想了想:“这么说,你们都没有看过少爷的伤处?”
紫电摇头:“哪里敢动。王御医给少爷开了药,说是喝了便熟睡,一则是养气血,二则也是为了睡着之后少动,免得牵扯伤处……”
“那御医可否说过,几时能好?”
紫电继续摇头:“御医只说要好生调养……”这也正是让她不放心的地方。沈云殊的伤势如何,都是别人说的,如今回来两日都多是昏睡,问御医,御医也没个实在话儿,着实叫人心里不安。
“只是听少爷身边的小厮说,少爷如今比刚受伤时好多了……”这算是唯一的安慰吧。五炼和九炼都是跟着沈云殊在军营里伺候的,他们的话应是可信。
“那便好……”许碧也是这么想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何况这般重的伤,便是皮肉要长合也很需要些时日,急不得。”
“少奶奶说的是。”紫电便露出点感激的神色来,“时候不早了,这儿有奴婢们伺候着,少奶奶也累了一日,快回去歇着罢。明日少奶奶还要敬茶……”那也是要早起的。
许碧想想也没有什么她能插手的,初来乍到的也不知情况,还是少做少错,便点点头,带着知雨知晴回厢房去了。
这里紫电青霜二人将许碧送出门,转回来青霜便小声笑道:“少奶奶生得倒是不错,只是这年纪也太小了,也不知癸水来了不曾,可能圆房?”看看那身材,洗衣板儿似的,穿着大红喜服都不像……
“说什么呢!”紫电瞪了她一眼,“若不是少爷受了伤,这亲事原还要再等两年,少奶奶年纪自是不大……听夫人说,是要等少奶奶及笄之后……”冲喜自然是等不得的,便是年纪小些也要先行了礼,至于圆房再往后拖拖便是。
青霜眼珠子转了转,喃喃道:“少爷的伤究竟几时能好啊……”若是等少奶奶及笄再圆房,那不是就还要有一年的空儿?好容易少爷回家来了,那这一年时间可是大有可为,只要——少爷快些好起来……
“姑娘——”知雨忧心忡忡地道,“姑娘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沈家真会嫌弃姑娘吗?”当然她知道女子名声最为要紧,姑娘被劫持总归是——可说到底,那些倭人劫持姑娘,还不是因姑娘要嫁给沈大少爷?若真算起来,其实姑娘倒是被沈家人连累了才是真呢。
许碧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要是他们这么想,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万一人家不这么想呢?而且这里头还有知晴自己犯傻干出来的事,真要算起账来,沈家虽然不能全部推卸责任,但也有话可说。
“这可怎么办?”知雨这一夜都急着找人,还真没想过这件事的后果,这会儿也不禁着急起来。亏得刚才她还看着知晴可怜,现在想想知晴惹出这样的大祸,姑娘只说要把她送回许家去,已经是极宽容的了。
许碧笑了笑,忍不住又用手帕擦了擦手:“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做最坏的打算,然后抱最好的希望吧。林妈妈呢?”
知雨有些恨恨:“姑娘一丢,她也慌了神了,这会儿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