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进屋后环顾了一下整个客厅,然后索性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好几个打包盒,一边一个个地打开一边对我说:“饿了吧,先将就着吃点,出去以后我再请你去吃好的。”
我在她的身边坐下,苦笑了一下问她:“我还出得去吗?”
听我这么问,她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见她没说话,我索性向后靠去,将自己的后脑勺搁在沙发的坐垫上,然后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言自语道:“随便吧,反正被抓住以后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了。”说完,我靠着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又将身子坐直,俯身看着她已经打开摆放在我面前的一个个打包盒,笑着说道:“你别说,我还真饿坏了,筷子呢?快给我筷子!”
杨奕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了我,我对她说了声“谢谢”以后便狼吞虎咽起来了。我的这句谢谢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即便被我猜中,杨奕她其实是金少这边的人,我想我的生死也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的了,她能将我从那个牢房里带出来,还想着给我送菜送饭的,我已经十分的感激她了。
我确实是饿了,因此这顿饭吃得很快。杨奕带来的饭菜不少,但还是被我一扫而光。吃好饭,杨奕让我回沙发上坐着,她则蹲着收拾地上的打包盒。看着她忙碌收拾的样子,我不禁地在心里想,如果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男女,没有卷入这么多的纷争该多好呀!我宁愿回到小镇的医院,做一个最不起眼的搬尸工,每天下班,有个女人等着我回家,粗茶淡饭,日子虽然不宽裕,但却是生活。
还回得去吗?回不去了。或许真的回不去了!
“想什么呢?”杨奕的话将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拖回到了现实之中,我看见她已经将碗筷收拾完毕,门口地上的塑料袋里装得鼓鼓囊囊的,她正从洗手间里出来,手上还拿着纸巾正在不停地将手擦干。
“没什么。”我笑了笑,转念一想,将话题故意引了到她的身上,我对杨奕说:“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哎,对了,你现在已经彻底离开那个特别行动组了吗?我记得上一次在上海见你的时候,你好像还和我说因为那次死亡威胁事件对你价值观的影像不想做警察了,我记得你好像还和严老提出过,他当时还因为这个事情把我臭骂了一顿,以为是我在当中搞鬼。”
说完,我并没有去留意杨奕的神情,因为我觉得她是不会来回答我这个问题的,而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已。
杨奕在我的身边坐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连同一只打火机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我确实烟瘾泛着难受,没想到她还记着我这一点。我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几口之后,终于觉得浑身上下舒服多了。
“我记得你好像是抽这个牌子的烟的。每次你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都是这个烟。”杨奕拿起我放在沙发坐垫上烟盒,放在手里看了看,又将烟盒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笑着对我说:“赢宇,其实你何必去纠结于一些事情的真相呢?什么是真相?你亲眼所见?或者你亲耳所听?那就一定是真相吗?我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我是严老的手下,凌少曾帮你们解决金镶玉的麻烦。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的,难道这些都是真相吗?”
杨奕的话让我无从回答,是的,这些日子,似乎但凡我亲眼所见的事情,似乎最后的结果都在告诉我都是假象。我以为洋子是个受人威胁的可怜女子,结果她却是个唯利是图机关算尽的小人,还深深地在凌少面前摆了我一道;我以为吴艳是对凌少毫无二心的贴身助理,结果她却背负着长辈间仇恨时时刻刻想着怎样向凌少报仇雪恨;还有眼前这个杨奕,虽然她现在确切的身份我还不得而知,但肯定也与我当初亲眼所见的风马牛不相及。
是啊,她说的没错,真相是什么?或许真相就是没有被人拆穿的假象而已。
一支烟熄灭,我又紧接着点起了一支,杨奕见状,伸手躲过了我手中的香烟,然后摁灭在了烟灰缸里。她说:“都几点了?还抽!”
杨奕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普通女人再责怪她的男人不停地抽烟一般。让我在这样的处境中仍旧感受到了一点点的暖意,也将我一下子从刚才自己的思想中跳了出来。现在想想,她总是能用一两句话将我从某一种情绪带到另一种情绪,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还是个心理学高手。
我笑了笑,对她说:“几点了?”
我是真的想知道时间,自从我在牢笼中醒来以后,我的手表和手机都被人拿走了,从那一刻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所以也就一直没问,刚才正好杨奕自己说起,我就借着她的话问她了。
“晚上九点。”杨奕看了看手表回答我,说完她走到我的面前,然后对着我伸出双手,将我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来,我进屋还没有好好看看呢,这身衣服合不合适。”
我笑着站着,任由她一会儿拉拉我的衣袖问我是不是长了,一会儿又摸摸我的衣襟问我勒不勒。我喜欢这样,也享受这样,虽然我知道我还在“玫瑰整形医院”,我还被关押着,出不出得去还是个未知数,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抓紧享受这样的更像是生活的时光,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