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师兄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他讷讷道:“你以前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你竟是个女娇娥!”。
大师兄见我大方承认了,也笑道:“我还怕你不敢坦诚,方才见你一身女装过来了,我就晓得了,只是不敢替你说破啊!”。
“啊?原来大师兄你早就晓得?居然还躲在一旁看戏啊!”子阑似是微怒。
大师兄摆摆手,揶揄道:“不敢看戏,不敢,如今十七可是青丘的白浅上神,四海八荒之内,都要尊称一声姑姑,论阶品啊,我还得先行礼问安啊!所以啊,十六,我怎敢妄自给十七下定论呐?她不开口,我怎敢先说。” 。
“师父在此,我就永远都是昆仑虚的司音,诸位师兄的小十七。”我忙解释道。
开怀一阵后,耳朵里灌的都是各位师兄们的丰功伟业,再想想他们建功立业时我都做了些甚,惨淡的很!惨淡的很啊! 十师兄安慰我道:“你是个女儿家,女子嘛,无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的,我的妹妹们便成天只想着嫁个好婆家,十七你只须嫁个好婆家就圆满了。”。
子阑笑嘻嘻道:“十七如今这年岁,不用说婆家了,孩子怕已经好几个了罢,对了,何时让师兄们见见你的夫君。你这个容貌品性,也不知嫁到了怎样一个夫君?”他们这话真真踩了我尾巴,叫人生疼生疼的!
师父只坐在一旁听我们叙旧,一言不发,看不出甚的表情。
热闹了半天,不觉已至酉时,师兄弟们陆续散了,各自收拾房间准备歇了。
已七万年不曾踏足昆仑虚,做弟子时睡的那间厢房却半点尘埃也无。想必是师兄们前些日子回来打理的,昆仑虚高耸入云,入夜后自是比青丘寒凉的多。倚在榻上,拉过被子盖好,举头望月,感怀不已,至今仍不敢相信,师父真的是回来了!生怕这一切是场梦,梦醒后,又是我孤身一人在炎华洞守着师父冰凉的仙体,惶惶不可终日那般,想着想着眼角挂上了一行清泪。“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十七,你睡了吗?”。“还没。”我边应道,边起床开门,一推门看到是十六师兄子阑。他手上抱了两床被褥,直接闯了进来,把褥子撂在我日常读书习字的榻上,与我道:“师兄过来你这里挤挤,今天来不及收拾别的客房,只好把我的房让与折颜上神他们了。”
“哦。”我只应了声,心下默道:这些个师兄还真不拿我当女人啊!也是,那两万年学艺生涯,我跟着他们,瞒着师父,是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斗鸡走狗赛蛐蛐儿,纨绔子弟们做的事儿我一样没拉下。
子阑顿了一会儿,与我道:“这七万年,为了师父,你受苦了。”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颇感意外,在我的印象当中,当年,我与他可是最“投契”的一对儿,活脱脱是对欢喜冤家。我说东来,他必说西!哪里都要与我对着干,非要一决高下才罢休。他如今说出这种正经的话,真是令我大跌眼镜,遂调侃道:“你到底是不是子阑啊?”
他哼了声:“活该你这么多年嫁不出去!”
果然是子阑。
“也活该你这么多年娶不到媳妇!”我本不过是与他斗嘴,谁知他竟怔了怔,似有心事,又垂下眼眸,与我道:“时候不早了,睡了”。
遥想九州团圆日,共赏一轮明月时。此时此刻,墨渊负手立于窗边,身侧几案上的陶瓶中插着几枝新鲜的桃花。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花瓣,抚触间,花儿似乎更加粉红妍丽,多像那人的脸。
这时,折颜推门进来,轻咳两声:“我这趟来带了桃花醉,可否尝尝?”
墨渊没有回身,沉声道:“好。”
折颜笑道:“呵,怎么如此痛快?昔日你可是不轻言碰酒的。”
“我有许多话要问你,不就着酒来说,岂不寂寞?”墨渊缓缓转身,问道:“当年十七,为何带着我的仙体回了青丘?”
折颜自顾自地坐下,道:“咳,就晓得你要问这个。墨渊,你可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问,看你醒来后这一颗心一直飘着,我怕你听我说完之后,更拿不准你跟白浅到底是师徒之情还是儿女之情。”。
墨渊也过来坐下,望向折颜饮了口酒,道:“你说吧,我想听。”
折颜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来:“你那时魂飞魄散后,十七抱着你的尸体坐在若水河畔,谁都不能近身,疯了一般,一定要翼族给你陪葬……若说这样是为了救活你,也就算了,可她根本不知道你会不会真回来,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要为你保住仙身。用她青丘九尾狐一族的心头血,为你守住这个早就没有元神的仙身。”折颜言罢,喝了口酒。
许久,折颜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就是这里,就为了替你取心头血,取了后再拿碗小心翼翼地一口口喂给你喝。我们寻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地趴在你身畔,一手紧扣着你的手,一手握着玉碗,怎么扒都扒不开。若非她爹为她取得神芝草,她娘渡她一半修为,恐怕你醒来也见不着她了。”。
墨渊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仍是一言不发。
他是父神嫡子,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而他也当真是努力,从没叫人失望过。年少时就与父亲一道征战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