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开始报呈菜品。许从一叫丛诗薇仔细听,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从中餐到西餐,各种名堂,她都听糊涂了。富人吃饭真是麻烦,简简单单就好嘛。

领班准备充足,在她犹豫不决时,拿出一张菜单:“小姐,上面有我们酒店精心准备的八大晚间套餐,您可以直接选择,也有散品,您可以自由组合。”

她瞄了一眼。不禁想到一部香港电影《最爱女人购物狂》,男主有选择恐惧症,她现在也患上了这种症状。

许从一看不过眼,抢过菜单,准备替她做主。

她反倒立刻拿定主意:“你点自己的就好,我仅要一份蔬菜沙拉。”肚子虽然不再咕咕乱叫,其实胃里泛酸,饿过头了,急需补充能量,根本不想吃兔子吃的那玩意儿,宁愿在大街上撸串儿。

他把她摸得门儿清,并不道破。要了一份粗粮面包,一盘意大利面,一碗麦片粥,一份水果沙拉和蔬菜沙拉。结果仍然只吃了蔬菜沙拉,并说我减肥。

许从一冷不防地说:“姐姐,你的确需要减了,比以前着实胖了不少,中年发福。”

丛诗薇差点没把盘子倒扣在他脸上,转瞬又想:尽管埋汰,理你算我输。

“你不高兴了?”他问道。

丛诗薇说:“没有。我困了。”

许从一便去放了热水,拿出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她洗完出来,身上还穿着自己衣服,没换睡衣。他心照不宣地接受了她的避讳。还有许多话说,她推辞困乏,哈欠连连。只好领到次卧客房,简单介绍了情况,道说晚安退出来。

她立即反锁房门。这个举动令他大受打击。

套房内有专门的餐厅。第二天醒来,早餐已经备好。中式、西式各一份,色香味俱全。她叹一句,富人的生活未尝不好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管油盐不管柴米,潇潇洒洒。

许从一洗漱完毕,只穿了内衬,只手拿着烧杯走过来,说:“粥是你的,面包是我的。”

“哦,你果然养成了外国人的口味。”

“哦,你是不是还要骂我一句崇洋媚外?”

丛诗薇气煞了脸。她在他跟前像极了炸毛的兔子,太好薅毛。

“一大清早,火气不要过旺。”说着将杯子递过来,里面滋着气泡。

“维c泡腾片,起床喝一杯有助排毒养颜,对身体好。”

“中国人不兴这玩意儿,我就爱喝豆汁儿。”

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接过烧杯,仰脖子一口干尽,颇有北方女儿喝老白干儿的豪气劲头。

许从一笑起来。丛诗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闷头喝粥。

吃完早饭,她套上呢子大衣和围巾,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戒指,准备离开。

忽然急匆匆跑出来,质问他:“我戒指呢?”

他真的很讨厌那种眼神,嫌弃、愤恨、不信任。

两个人对视良久。

她终于在他极富压迫性的眼神下转开目光,弱下势来,改为好言相求。

他冷笑一声:“一对钻戒?s?在我眼里跟垃圾没两样。”

很明显在说气话。丛诗薇不加思考,看着他:“既然如此,请许先生把垃圾还给我。”

这是她一贯的还击方式。这种方式只能伤害那些真正在乎她喜欢她的人,否则自伤更甚。她长这么大,几乎没参与多少世情,还在用孩子的方式处理关系,又学不来骂人,只能自伤。别人不理会,无关痛痒,那就自己较劲,生遭闷气罢了;理会的又是关心她的人,反倒更加戳了他们的心窝子。许从一便是如此。

他竭力压制住想要发吼的冲动,拽过来她的手腕子,手头上动了点粗,哪怕这种关头,犹然记挂着她脚上的伤,一把抱起来了,扔到次卧床上。

丛诗薇吓坏了,以为他要用强,拿最严厉的话语要他别乱来。

她总是把他往坏处想。

许从一却猫身在地上寻找。只听一声猫叫,他掀开床单。不一会儿,将卡地亚的包装盒摔在她面前。一只滚圆的波斯猫从床底钻出来,一骨碌地跑出门外。

她误会他了。

丛诗薇走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把波斯猫揽在怀里。

她嗫脚走过去,站了一分钟左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养猫了。”

“这不是猫的问题。”

“嗯,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她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生气成本,或者说成本太低。他太容易原谅她,更何况她已经道歉了。

“没关系。”

丛诗薇还在纠结他养猫的事情。“我真不相信你会养猫,你看上去不像那种饲养宠物的人。”

“你是觉得我连自己都饲养不好?多少女人把自己弄得糟糕,把房子弄得糟糕,却精致地饲养了她们的猫她们的狗。”

此话蛮有道理,至少不无道理,“饲养”一词用得也挺巧妙。那颗平凡的脑袋总是有不一样的关注点,逃离了两个人本来顺理成章要探讨的问题,认为自己作为编辑已经养成了某种职业毛病,比如刁钻文字。

“它像你。”他忽然坦白。

“我像猫?”丛诗薇大吃一惊,连忙打量了那只猫,总找不出和它有哪点相像之处。连发色都黑白分明,更别谈其它。人与动物风马牛不相及。且问可有名字。听说叫della,忙夸名字好听。他说不走心,敷衍。

大概为了弥补自己误会之过,颇为认真地补充说:“我记得从前学过一篇课文《麦琪的礼物》,女主人公就叫della,代表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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