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罗雯凝视的目光,熊军松开眉头,沉声道:“道上常用的手法了,通知家属一般都是砍下身体部位送过去的。”
砍下身体部位。罗雯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顿,瞬时便觉得有些恶心。
熊军却是见她没说话,于是继续道:“石青帮这次趁乱滋事,帮内伤残的弟兄不少,如果不这么做……”
“嗯,我懂。”罗雯知道他想说什么。
许是见到她年纪太小,心性善良,不忍逼迫,熊军没有再言语,也没有催促她去做决定,办公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刘翰之低头看向椅子上的罗雯,瘦小的身影埋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她手上还捧着茶杯,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微泛白。
抿了抿唇,他终究没有说话。
而地上的曲强却是突然从地上冲了起来,犹如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一般扑到了桌前,细小的眼睛准备捕捉到笔筒里的裁纸刀,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他将尖锐的刀口直接戳向了思考中的少女。
“去死吧。”曲强口中怒吼着,担惊受怕,生命受到威胁的刺激之下,他身体里爆发出的力气大的惊人,连沉重的实木桌子在撞击下都发出吱嘎声向前滑动。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站在罗雯身边最近的刘翰之也几乎是同时伸出了手,但桌子移动,径直将罗雯跟椅子都卡在了中间,裁纸刀却已然送到了少女的面前,冲着那双微微垂下的眼睛,只消再进一公分,或许,他们便都再也见不到那双好看的晶亮眸子了。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雯动了。
她伸出手,精神高度之下指尖触碰到对方肥大的手腕,能量聚集之处力道大得骇人,在微微用力之下,曲强的手腕立马发出了脆响。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办公室,裁纸刀砸到桌面上发出了叮咚悦耳的声音,而曲强整个身体却以手腕为支撑点,直接被拖着挂在了桌子边上。
但是更令人惊讶的却是罗雯接下来的动作。
在惨叫声中,罗雯拿起了桌子上的裁纸刀,将曲强肥大的手掌按在桌面上,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手起刀落,鲜血溅上散乱在桌上的雪白纸张,而又一次惊天的惨叫再次响起。
众人都愣愣地看着起身的少女,她将裁纸刀插回了笔筒,推开椅子往门口走去,声音平淡无波,“就把这个送过去吧。告诉曲恒,想要儿子,就把一半的地盘交出来,如果他不肯,就每天送一点过去给他。”
办公室的门被紧随其后的刘翰之轻轻合上,室内一时间重新陷入了寂静。曲强已经痛昏了过去,手上的鲜血还在冒着血花,空气中浓烈的铁锈味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平凡少女在一招之间,毫不迟疑地将对方的手指,齐根砍下。
凌晨的夏夜微风沾了露水有些微凉,罗雯走在回家的路上,肩头有些湿漉漉的沉重。
刘翰之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瘦弱的背影没有言语。处在牢笼里的六年里,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在黑暗中想要生存,唯有逼迫自我成长这一条路。
也是在这一刻,罗雯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罗雯白天加强近身格斗训练,研究自己身体异能的调控,而晚上便是坐镇赤虎帮,与众人商讨如何吞下石青帮。
“帮主,这曲恒当真是宠爱儿子,这一半的地盘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三天就交出来了。”小柯看着平面图上赤虎帮蔓延开来的版面,脸上满是惊喜。
“可是,既然他那么溺爱儿子,帮主怎么不让他全部交出来,现在少了曲强这个筹码,曲恒见儿子受了那样的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小刚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罗雯一如既往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喝着奶茶,笑而不语。
朗忠拍了拍小刚的头,笑骂道:“你当石青帮是一言堂吗,曲恒下面还有那么多副堂主,若是让他把地盘都交出来,怕是最后捞不到好处,反而激起众怒。”
罗雯咬着一颗珍珠在嘴里嚼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朗忠,满意地点头道:“绑人勒索拿下地盘,传出去还以为咱们赤虎帮没有实力了。况且,石青帮还有底牌。”
“底牌?”熊军虎目一睁,好奇地看向罗雯,他是越来越佩服这个跟他女儿年纪一般大的新帮主了。
罗雯却是摇头,“还不确定。”
众人又是一头雾水,一旁的朗忠却好似想到了什么,轻轻蹙起眉头。
“现在石青帮已经被我们打得抱头鼠窜,接下来要怎么办?”熊军忍不住开口。
君雯看着他故作严肃的面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眨了眨眼睛,神秘笑道:“静观其变。”
于是一夜之间,南市又重回了平静,之前一个星期黑帮的火拼令警察们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如今似乎得到了讯号,所有大小帮派都藏到了地下。嗅觉敏锐的人都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城内一间破旧宾馆的二楼房间里,斑驳褪色的墙壁混合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声响,一切颓废而落败。
曲恒将被子盖在儿子的身上,转头看向屋内一众人马,暼见有人在抽烟,他登时皱起了眉头,低声喝道:“别在屋里抽烟。”
那人闻言,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却是压下心头的不悦直接将烟头踩灭,随着脚尖使力碾压,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心中的烦躁,最后终是打破沉默,咒骂出声,“艹,这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