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罗雯要一起参加手术,展云龙特地找来了罗雯表示感谢。
在阳光明媚的早上,窗台吹进凉爽湿润的风,病房床上,病床边上,两人相对而坐,十几分钟过去,沉默却依旧在持续。
展云龙找来罗雯,却只是彼此静坐。
而边上的少女静静给病人削苹果,同样老僧坐定岿然不动,唇边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白皙的皮肤上透着年轻的气息,可那双晶莹的眸子,却令人心生安宁。
“雯雯,觉得无聊吗?”良久,展云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开口问她。
罗雯摇了摇头,轻笑着回答,“难得闲暇半刻,这样安静的时光,很难得。”
“哈哈,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感悟,不错,你比展松有悟性多了。”展云龙开怀笑出声,苍白的面容多了几分生动。
罗雯淡笑不语。
文人多怪癖,性情也多冷清高傲。展云龙是画手,也是诗人,自然也不能免俗,刚才他便是在考验罗雯的定力,而能让一个文人主动喊她雯雯,也证明了罗雯这个俗人入得了他的法眼。
走到这个位置上,有点架子也正常,罗雯并没有心生不满。
一老一少就此揭开了话题。
展云龙年少娶了富家小姐,两人在画展上聚首,浪漫情怀促使姻缘早成,可大抵生活环境不同,婚后展云龙才发现妻子与自己到底无法风花雪月,畅谈报复。
最后被绑上了高位,他也是彻底失去了自由。
妻子跟儿子都无法理解他的追求,可在这个面临生死的关口,一个年少有为的少女却令他敞开了心扉。
“你会作画?”两人聊到了画画这一块,展云龙也惊讶于罗雯对于构图的设想。
“只是闲来无事的涂鸦,舒缓心情而已。”罗雯没有托大,自己那点雕虫小技,可不敢跟文坛泰山相比。
展云龙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生求贤若渴,对于同道中人最是青睐,罗雯谈吐见解都超脱于同龄人,他对其十分欣赏,“作画无论手法粗糙,只讲究一个意境,你眸子存着安宁,必能做出安抚人心的佳作。”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展云龙相信自己的直觉。
罗雯却是摇头,谦虚笑道:“我是俗人一个,生气时会胡乱涂鸦,开心时会五颜六色全凭心情,意境是全然不懂,只是觉得画画只是一个工具,有时候也能设计出实用的东西。”她在前世便是这样,学习的初期是为了设计室内装修,后来渐渐喜欢上了,便也成了纾解情绪的工具,生活还没达到享受的境地,她哪里有心情去管什么意境。
这就是俗人跟艺术家之间的差别。
展云龙却是被这番见解震得微微愣住,身子僵住,呆愣了半晌,最后才喃喃点头,似乎明白了重大的人生道理,“没错,没错,枉我参悟这么多年,对着笔墨纸砚画出的都是纸上谈兵,还不如你看得透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