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说过,今晚有一位裴先生的预约么?”

侍者一脸委屈:“……您没说是哪个裴先生啊。”

“还能是哪个裴先生?!”经理恨不得抽他后脑勺一巴掌,裴鸥却开口道:“你说哪个裴先生……难道还有另外一位裴先生?”

侍者点头:“打电话来预约的人说他姓裴,我们就以为……”

裴泠的眼底颤了颤。

“原来是这样。”裴鸥勾起嘴角,“那这位裴先生,现在已经到了么?”

“是的,”侍者说,“刚刚这位客人已经入座了。”

“不如这样吧,”裴鸥对经理说,“你带我们过去,说不定这位裴先生,愿意和我们拼个桌呢。”

……

“她和我一样,从小没了母亲,没过几年父亲又续了弦。”顾远然的眼神放空,一眼望不见底。

“不过我还是比她要好些,在家里是独子,左右亲戚都还是疼爱着的,不像她。”他神色哀伤,“父亲常年不顾家,上有一个强势的继母,下有一个伶俐的妹妹,既不懂讨巧又不会卖乖,从小就在别人的冷落里长大。”

陈亦静静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在一群人都围着她妹妹打转的时候,我独独想和安静站在角落里的她说两句话。”

“她太腼腆,连被搭话都带着怯意,生怕说错了哪一句惹我生气。”顾远然深吸了口气,“可是她越这样小心翼翼,我就越心疼她。”

“在那之后,我去她家拜访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找她。给她送去一些家里吃不完的水果,或者给她买路过街口时小贩手里造型新奇的,又或者放学的路上碰见她,和她打招呼送她回家。”

“后来,”顾远然的眼里有了些光彩,“她终于对我笑了。”

……

“学长,你看看你要吃什么?今天我做东。”宋昱飞将菜单递过去。

裴瑟却没有接下,转头就对着侍者报出来一堆菜名:“马赛鱼羹,熏肉鹅肝,薯烩羊排,再来一份鸡丁沙拉。”

宋昱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学长以前经常来这吃么?”

“去美国前,我是这的常客。”裴瑟微笑。

“原来是这样,那就给我来份一样的吧。”宋昱飞说,“学长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我真是有点好奇是怎样的佳肴美味。”

“个人口味有所不同,等会大失所望,可别赖我啊。”

宋昱飞大笑,觉得氛围开始变得轻松的时候,经理却打开包厢的门,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笑不出来了,眼角偷瞄到裴瑟,果不其然后者嘴角还噙着笑,眼神却开始变冷。

裴鸥领着个他不认识的漂亮女人来到他们的桌前,一如既往地张扬放肆。

“好久不见啊大哥,”他说,“怎么从美国回来,都不通告小弟一声?”

……

“明明比她年长,她却喜欢叫我阿远。听上去,倒像和阿猫阿狗一个意思。”

“后来我才知道,我竟然是她的第一个朋友。”

“我实在没办法想象,一个人要生活在怎么样的环境,才会孤单到这样的地步。”

“但即使要一个默默忍受孤独,她也心存感恩和善良。”

“她从来没因冷遇在我面前有过抱怨,她爱她的父亲,连自小不太熟稔的继母和妹妹都是爱的。”

“有时候在她面前,我觉得我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和父亲的争吵和冷战,还要从她的身上寻找慰藉。”

“可是,我也是在她死了之后,才慢慢感觉到了这些她刻在我身上的影响,而且随着年月的增长,越来越深。”

“她总说谢谢我出现她的生命里,但她不知道,在我的生命里,她也是不可代替。”

“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她。”

陈亦看着眼前的空酒瓶,一眼未语。


状态提示:10.鹅肝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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