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午,还没消化,搁那,一会儿吃。”高会计说:“你还是说说参布的事吧,要不就跟我入房间。”
“你改姓猴了~~。怕你怕你!”岚彩时还真怕大白天入房整那事。为防意外,特提高嗓门喊:“蓝秋,快去来吃香榻饼,蕃豆阿(花生馅)。”
“哦,”陈蓝秋懒散散在里面应着,并不想出来照面。
农村造房没城里人那么讲究,一切来自于禾田的泥,高会计家的四面墙是用土角(田泥砖)砌成的,然后用稻草做屋顶,他家和村里所有的家庭一样,都是三该次(即是三间房连房),中间是庭该(即厅堂)然后分左右房那样子。不过他家从左右房再伸出两次手(耳房)。陈蓝秋住右次手(耳房),也就是他一直自封的‘庐间’,他的庐间与老爷子的左房相通。但设房门。这时候,这家伙挨着门偷听,伺机而动。
“这次介绍的姑娘是来子严家镇~~。”岚彩时一本正经在外说道。
“啊,散区的呀。”高会计像有点不快。
“看你看你,老说我眼里只有城乡差别,而你呢,你不也有吗,只听我说严家镇,也没等我说完就闸话,嫌散区了,其实你骨子里的城乡差别比我还历害的多。”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不闸不闸。”
“这态度还差不多,”岚彩时话锋一转,说:“你家捡到宝了,是个做同志娘(有工作的女同志)”
“哦,”高会计心里一喜:“这么说,娘子是有粮食户口的啰。”
“使讲(何止是)。”
“娘子工作单位是?”
“严家农科所,”岚彩时风起气来:“属县农业局管。”
“哇!好单位啊,不敢想,不敢想。”高会计连连摆手,不大相信。
“讲你农村还正是农村,整一个脑长草,”岚彩时斜里就来,“也不垫高枕头想想,像这样有工作娘子何时轮到你家来想,若不是人家姑娘想你家蓝秋~~。”
“慢慢慢,”高会计有些控制不住,还是打断话,说:“你是说娘子想犊子。”
这次岚彩时没怪他:“是啊,娘子想你鸭仔(姑娘想你的儿子),让她妈亲自登门找我向你家提亲。”
“这么说,她认识犊子?”
“认不认俺不知道,但绝对有一面之缘。”
“哇!有郁房宜渔给猫嘎(天上掉陷饼)。”高会计厚道的脸绽开了花。
“咋说话呢,当蓝秋是猫啊。”岚彩时一巴掌拍过去。
“嘻嘻,画喜过头(欢喜过头),讲错话。”高会计很诚恳接受这一巴掌。因为这巴掌是拍在厚实的胸膛那里。
巴掌的力度还是有的,躲门后的陈蓝秋听得清楚。
“打是爱,骂是亲知道吗~~”
话越听越难听~~。估计高爸在坏笑。
本想听几句重要的,听完就出来吃白乙(糯米皮,椰丝糖心饼),然后说上几句表明心迹,可现在进退两难了,因为外面好像在动手动脚。
就在这进退两难时,外面岚彩时突然道出了女方的名字,“她叫芭艳红。”
“什么?八什么红?”陈蓝秋听的真确,但没闹明白:“咋还有这姓的女孩子?~~八,巴,芭~~是个什么巴呀,这姓氏是百家姓外了,比复姓还那个复~~”一个罕见的姓氏敲打着心扉。
“嘿?奇了?这七、八还入姓。”外头的惊诧飘了进来。
“不是七八的八。”此话分明是岚彩时说的:“是芭蕉的芭。亏你还断文识字。随便套个音成姓。”
“吆,这姓可不得。”别说外头的高爸惊讶,就里头的陈蓝秋心里也格登一下。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外国人的姓。“完了,吃不了得兜着走。”因为这年头最好别惹上外国人和事。搞不好惹上里通外国的通敌罪。
已不允许多想,只见陈蓝秋,“咯吱!”一声,推门而出。
“来来来,蓝秋,吃饼。”
“你说这芭姓,咋这么罕见呢,不会是外国人到这半岛杂~,杂交~~的后代吧。”说着高会计就结巴了。
“吆,你娶媳妇还管查人家的祖上祖啊,”蓝彩时拿起一个白乙递给陈蓝秋,“吃个白乙。”
老子结巴,瞬间传染给儿子,“不,不~不~~不是~~”
“不是什么,人家三代贫农,和你认识。”岚彩时神情自得,对陈蓝秋说:“芭艳红同你一样,好打球,你好好想想。应该记的起来。”
“是么,”陈蓝秋咬口白乙,嘴动思想也跟着动,开始大小范围搜索,专回忆打蓝球圈子里的女孩。
岚彩时,看着半天没反应,便提醒:“你别往城里的女孩身上想,去想想公社下面的看看。”
这一提醒,头脑突然清晰起来,陈蓝秋情不自禁:“不会是她吧。”一个女孩的身影浮现出眼前~~。
那是65年县农运会的事了。那年读书的他已担负附城公社蓝球队主力中锋位置。他上场出战,每次场边都有两个女孩为他呐喊助威,一个自然是辜姑,但另一个却不认识。两女孩身高不相伯仲,而且如出一辙——长着一张天使面孔,特招人喜欢。按现在话说,两女孩站那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每投进一个球,两女孩就拍烂手掌似,俨然像今日场外的啦啦队。农运会,他的公社男蓝得了第一名(冠军),记得在颁发锦旗时,那女孩也在列,后来毝主任还特意走过来,还引来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这女孩的蓝球也很利害,今后你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