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进林枫益的书房,一推开门,里面尽是笔墨的味道,林枫益坐在案几后,没好气地望了眼她,又低头在册子上写着什么,旁立着的二宝冲程曦挤了挤眼,程曦悻悻地来到案前,欠了欠身道:“殿下可有何事交于臣妾?”
林枫益板着脸道:“太子妃身子异于常人,哪里敢劳你。”
程曦尴尬地笑了笑,摆手道:“无妨的,又不需要臣妾出什么大力气,就是过过目的事,可以做的。”
林枫益笔下一停,眯着眼仔细看着眼前这只狡猾的狐狸,她方才所言,并未否认她身子异于常人,莫非以后还想用身子不适作为借口。
程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珠子四下乱瞟,忽然,停在林枫益身侧立着的一个红木矮柜上。
那柜上的丑物,怎么瞧着那样眼熟?
程曦不由大吃一惊,这不是她几年前做的那个畸形的灯笼么!
林枫益顺着她目光望去,见她看着那灯笼怔神,也不装气恼了,起身将灯笼提到程曦面前,程曦这才发现,这灯笼上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
“还记得么,四年前上元节那日,你送我的。”林枫益一下软了语气。
见程曦低头不语,二宝连忙附和:“这灯虽丑,可咱们殿下心疼得紧,几年前去别宫都带着,专门腾一个大箱子,怕被雨淋了,让奴才裹了好几层防雨的布子,就是现在回宫了,也走哪儿带哪儿!”
林枫益回头瞪了眼他,抬脚在二宝腿上踢了一下:“怎么说话呢,这灯哪里丑了?”
“哦!不丑,一点也不丑,有种独特之美!”二宝言笑晏晏,抬起手作势冲嘴上拍了两下。
林枫益朝他使了个眼色,二宝点了点头,连忙躬身而出,一时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知道么,在别宫那两年,每次心烦时,望眼它,便能回想起你面上那两朵梨涡,不由自主就觉得舒心了许多。”
程曦顿时心里五味成杂,有惊讶,有愧疚,更隐隐有一丝感动。
“二宝方才说的没错,这灯笼确实丑,不过是臣妾当时随手做着玩的,殿下还是丢了吧。”
她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本是羞于送訾琰的丑物,却让林枫益如此珍惜,心里莫名有种罪恶感。
林枫益却道:“你亲手做的,我怎舍得丢。”
“可真的太丑了,我看见就难受……”并不是眼睛难受,是心里难受,这一刻,程曦竟生出了一个念头,回头定要重新做一个给他,真正要送给林枫益的灯笼。
林枫益愣了一下,无奈笑道:“也罢,那我便不把它摆出来了,放柜中好了。”
林枫益转身来到柜前,打开柜门放灯笼时,一个不小心,将里面的一幅画卷碰落于地。
程曦上前一步,蹲下将画卷捡起,轻轻拍了拍卷上的灰尘,抬眼时发现林枫益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这下让程曦对这画卷起了兴趣,早就听有传言说,未婚的男子,会偷偷看春宫图,莫非……
想到这儿,程曦嘴快问了一句:“这是幅什么画呀?”
林枫益面色却恢复了正常:“你打开不就知道了么?”
“我才不要看呢,给你。”
程曦将画卷递于林枫益时,林枫益未接,而是一把将程曦揽入怀中,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将画卷缓缓打开。
这是一幅人物丹青,画中女子身着宫装,趴在一扇窗前,聚精会神地望着窗子里面。
林枫益轻轻将下巴抵在程曦头顶,柔声道:“在别宫时日久了,怕忘了你的模样,一有空便回想着与你相见时的景象,这柜中的所有画卷,画的都是你。”
程曦浑身一颤。
林枫益指着画中的那扇梨花雕纹的窗子,继续道:“还记得么,这是在慈安宫,你我趴窗偷看选妃大典……”
林枫益低声曼语,将二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娓娓道来,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未忘记,程曦望着话中的那个小身影,微微出神,他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唇中飘出,这每一个字,都像一只小虫子,在她心尖上悄悄地来回爬动,很痒,却又不难受。
说到程曦敲他脑门儿时,林枫益故意扬了声调,佯装生气将程曦松开,带着愠怒的口吻道:“你当时敲的两下可真疼,那笔账我还未与你算呢!”
程曦回过身子,面对林枫益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下后,她咬着牙根,上前一步,闭着眼道:“殿下如此记仇的话,便还回来吧!”
她双目紧闭,等待着额上即将到来的两下疼痛,可是良久无声,她缩着脖子悄悄抬起眼皮,望见林枫益挂着邪笑的眉眼,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逗她。
程曦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埋怨,忽然一个炙热的吻,便印在了她樱桃红般的双唇上。
起初程曦还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随后林枫益双唇力道愈加猛烈,呼吸也变得大而急促,程曦顿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整个身子变得绵软起来,那夹在二人胸间的小拳头,也在不经意间,缓缓下落,最终,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
林枫益觉得程曦说的没错,他很记仇,所以他要让她,用一辈子来偿还,如果有来生,那么下辈子,也是他的,下下辈子,依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