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整个富顺县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吴锦萍坐在案几前,正看着王斌的书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她有过惶恐、忧愁,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终于云淡风轻,父亲的孝期已经过去,王斌让她收拾一下,他会马上安排她去宜宾居住。
想起以后可以和王斌在一起,她就不由得心头直跳,明明可以天遂人愿,她却有些惶惶不安。
听说王斌身边有了一个添差端饭的朝鲜女子,而且貌美如花,是朝鲜国的巨富之家,她心里就莫名的一阵心烦意乱。
她算什么,穷途来投,仰人鼻息。朝鲜女子狐媚妖娆、家族捐献巨金二十万两;那个朱若兰又是前明宗室之后,除了捐赠银子,王斌的许多手下都是她的亲信;听说那个甘凉的马姓女子才高八斗,帮着王斌办学,出谋划策。
还有一个什么熊姑娘,爹爹和王斌是八拜之交,又帮着王斌筹办医院,救治军士。
而自己,除了容貌尚可,与王斌识于微末,其它的不值一提。
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个家丁一愣,不知道这么晚了,谁还前来。
“快开门,我是贾贵,公子有急事,要送吴家小姐去宜宾”门外有人焦急地喊道。
两个家丁对望一眼,一起上前,打开了大门。一个家丁问道“贾贵,真的要送吴姑娘离开,公子好像没有……”
话音未落,一柄短刀已经刺进了家丁的怀里。另外一个家丁被涌进门的几个汉子扑到在地,胸膛当即挨了几刀,很快没有了生息。
听到动静,吴锦萍出了房间,院子里面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刚转过身去,嘴巴就被人堵住,迷迷糊糊就昏了过去。
富顺县北郊,王家盐场大门前后,火把照的周围如白昼一般,数以千计的盐场场丁和官府绿营正在对峙,双方都是长枪如林,大有一言不合就舍命厮杀之势。
王前、胡氏兄弟等人站在盐场大门后的前排,和围墙上的场丁一起,人人手持利刃,怒视着大门外的绿营士兵。
不远处的练勇校场上,500名火铳兵披挂整齐,排列严整,手中刺刀齐肩。董平铁甲贯身,歪着个大脑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身后的房间里,董瀚麟一家,张直一家都是忧心忡忡,只有董瀚麒看着董平手下的500军士、数千怒发冲冠的场丁,面上都是激奋之色。
“血勇的川人,又雄起了”董瀚麟也是面色苍白,喃喃自语道。
“鞑子兵来的可是够迅速的,不知不觉就包围了盐场二弟,听说县令大人发病,去成都府瞧大夫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董瀚麒轻声道。
董瀚麟摇摇头笑道“重庆府的绿营一来,天助的火铳兵随后就到,也难为了县令大人。称病是最好的理由,游离于漩涡之外,县令大人是个聪明人呀”
“这一次,恐怕是天崩地裂,覆水难收咱们要跟着直儿一路狂奔下去了”
兄弟二人相对一笑,分别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坚定。
“听说天助手下……有上万如此的将士,火炮无数,为……何他只派500人过来”张氏牙齿打颤,向身旁同样惴惴不安的董氏问道。
董氏也是不知其所以然,但见远处的儿子神情自若,便宽心道“听我家老爷说,满清鞑子若想打入四川,最少要用十万雄兵天助派500人过来,自有他的道理。也许他觉得对付这些鞑子绰绰有余吧!”
张氏面色苍白,闭上眼睛,开始轻声念起佛经来。
“进攻”鞑子军官拔出长刀,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数百鞑子弓手张弓搭箭,向着盐场大门处射去。
“布盾”无数的盾牌密密麻麻,在大门前列成一个盾阵,寨墙上的场丁则是用盾牌护住了头顶。
三四十步的距离,瞬间就到。寨墙只有两米多,长枪轻易就可以刺到上面的场丁。双方一对面,瞬间就是你死我活。
“都给我上”绿营军官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大声嘶喊着“王天助富可敌国,攻破了盐场,每人10两赏银”
远处的激斗声传来,董平猛地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大声道“命令,检查武器,马上出发”
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声,董瀚麟跑出了营房,却发现儿子带着士兵已经离开。
不到两里的距离,瞬间就到。眼看清军攻势正旺,董平马上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噼里啪啦”,清脆的炒豆声响起,火光照耀之下,无数的白烟升起。许多清兵被打的血肉模糊,一个个都倒了下去。
火铳兵排列三层,徐徐向前,连续不断,依次射击。随着士兵们不断向前,前面倒下的清兵越来越多,更多的则是向两边跑去。
刚才还气势汹汹、成竹在胸的绿营军官目瞪口呆,见部下损失惨重,慌忙下令向东北方向撤去。
火铳兵在后继续攻击,清兵留下一地的尸体,黑夜之中,满山遍野溃散而去。
胡氏兄弟带领场丁,在后追击,又是追杀、俘虏了几百绿营兵。
董平正在指挥士兵清理战场,盘点伤亡,忽然看到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见到董平就大声叫道“董公子,一个时辰前,吴小姐家中,两名看护的兄弟被杀,吴小姐和夫人不知所踪”
董平心头一震,书里的长刀“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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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疾,董平心急如火,他后悔自己如此孟浪,竟然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