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这个冥君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师傅吗?”
“当然不是......”碧游心中也在挣扎,“只是我一介凡人,不够资格做您的徒弟......”她一心只为济世活人,却从未想过要修仙问道,而且拜入冥界,是要修鬼还是修仙?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无歌乍一听闻父亲要收她为徒,还满心欢意,谁知这徒弟却打起退堂鼓,
“你可知我父亲三千年来未曾收过徒弟,如今与你有缘,想收你为徒,这等好事,还要思考什么......”无歌干脆走到她身旁,与她面对面,还朝她挤了挤眼睛,叫她赶快拜师。
“女娃,上善若水又怎及普渡众生......”
冥君一语击中碧游心底所愿,济世活人只是一种善行,若修炼有成,则到达的是一种境界,两者有如溪河与山川之别。
既然如今自己能有这般机缘,为何还要退缩......天下之道,苍生之苦,并非苦在身体,而在求仁不得,心无所向,在黑暗中痛苦地挣扎。而且她若学了术法,便不用再怕魔徒,可解万民之疾苦,驱赶妖魔,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样想来,她便不再犹豫,向冥君行顿首之礼,
“师傅在上,请受碧游三拜......”
冥君欣慰,正上坐未动,只不住地点头。无歌好不欢喜,这师妹来的好,既漂亮又可人,不似小家碧玉,也非山野村妇,性情与他十分投缘,这以后就不怕没人与他拌嘴了。
礼行完毕,冥君言道,
“碧游,今日你拜入冥界,立下誓言,为师只送你四个字:但凭本心。”冥君一字一句,发自肺腑,“未来之路但有荆棘,只要你记住这四个字,任何难关就不是难关。”
“碧游谨记师傅教诲......”但凭本心吗师傅这四字听来容易,但若真的容易做到,师傅也不会刻意嘱托,尘世苍茫重重,世事乖舛万千,正如当年父母去世,她险些疯癫,更何况这修行之路慢长,又不比凡人,岂容她有一点差池......碧游年轻,经历不多,但她自小就比常人看的透彻,今日拜师她并不后悔,但求死而后己,也绝不忘却本心。
“快起来吧......”无歌一把将她扶起,笑呵呵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父亲没有这么严厉,放轻松就好。”想了想,又要寻她开心,“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师妹,叫声师兄来听听......”
碧游虽很不习惯,但拜师大礼已成,他自是她的师兄不假,于是中规中矩的微微欠了欠身,有礼的叫道,“师兄......”
无歌拍了拍她的肩膀,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但笑容却更盛刚才。
冥君看着这俩人互动,脸上虽有笑意,但隐约可见一丝忧心,却转瞬即逝。他看着无歌,想起小时候他初来长生,没有母亲夜夜哭泣,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有愧,便对他百般疼爱,如今长成,修为尚可,可必竟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了几百年,若真到了外面,恐经不起风雨凋敝......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总想着能为她挡去一切灾难,盼他能无忧无虑,可天意难测,要面对的总要面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一把好剑是要经过千锤百炼,不断锻造才能堪当大任。
“无歌,这几日你就带着碧游熟悉一下长生的环境,以及各殿阎王,过几日我们去一趟万阙......”
无歌正和碧游笑的开心,听父亲提到万阙,便严肃了下来,“去万阙?”
冥君肃目点头,“前几日我传声给金裘和孟希羽,谁知这二人都在闭关......”
“这金裘在闭关都是常见,只是孟希羽也在闭关?”无歌哼笑一声,“这万阙最近很闲吗?他竟然有时间闭关?”
冥君虚虚皱眉,他方才已言传音给孟希羽和金裘,定是有要事才会同时传音于俩人,可无歌还是不够深思熟虑,想法和心境太过稚嫩,如此怎能堪当大任......
碧游在一旁听着,无从插话,她刚刚拜了师傅,从一个凡人走上修行之路,任她再聪慧,也对这其中的事物不了解......
万阙是何处,金裘与孟希羽对她而言就是两个陌生的名字,但师傅面色凛了下来,再一细想,师傅从魔徒手中救下她,自是从人间走了一遭,想必有一些想法,十之八九与魔徒有关。
心里这样想,便大胆猜测起来,“师傅可是为了魔徒之事?”
冥君投以赞赏的目光,又不禁感叹自己对无歌过于保护,以至他遇事总会往好的方面想。
“对了父亲,你此去凡间,不就是为了魔徒之事,如今可有眉目?”无歌收起了嬉皮笑脸,谈起正事也一本正经的很。
碧游听他这样讲,却道,“魔徒为祸人间,有不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虽说魔未杀人,但却让人心生魔性,为何修道中人却不闻不问?”
冥君听得出其中有责备之意,不免感慨,修行是为何?人也好,鬼也好,神也罢,仙也罢,都不可逆天而行之,他岂会不知夭离恨调动数万魔徒在人间猖狂,他这冥界枉死之人就不计其数,魔不杀人,人却因魔而死......但无奈天数难违,这是上天对人间的考验,凡人尚且不理解,修行之人却不得不依天道而行之,正如他明明知道无歌在冥界查寻碧游父母的下落,他会不知?只是不说,若碧游父母尚在冥界,想必他这儿子也会瞒着他带碧游去见上一见,到那时他也许会出面阻拦,既知无伤大雅,便也纵容,想想或许不该,但碧游无修为,看不透他也不能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