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床前,膝盖发软,头脑混沌,双眸模糊他甚至连她的影像都看不太清,然而他却清晰地知道这是她。
他湿漉漉血淋淋地跪坐在床下,找寻支撑点一般地将前胸靠在床沿俯下身来,他低着头,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动起来,用一只血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的手艰难地伸进湿透了撕烂了的阔袖里,哆哆嗦嗦地从里面取出一枚用帕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玲珑剔透呈现蛇形的果子,仿佛要给她看似的放在她的胸前。
他模模糊糊地望着她,龟裂苍白残留着好几道血口的嘴唇轻勾,漾开一抹微笑,他的上半身因为虚弱重伤外加力竭在不由自主地椅,他顺势俯下身去,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吻,最后一丝体力早已随着源源不断外涌的血液自身体内流逝,残破的身体似再也受不了这样的高负荷运转,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在陷入深深的昏迷之前,贴上她肌肤的脸颊似觉察到了她身上一丝残余的温度,这一丝温度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墨砚大病了一场,全身上下被兰陵秋缝了上百针,而服下蛇花藤果的阿依并未苏醒,她还活着却并未苏醒,即使是墨砚已经痊愈了,她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兰陵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脉象正常身体正常,人活得好好的就是没有办法醒来,他猜测不是毒伤了脑子就是落下了后遗症,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他也不知道。
墨砚一颗心凉了半截,不过很快便想通了,既然人活着就会有醒来的一天,哪怕她永远不会醒来,只要她是活着的就好。
待身上的伤稍微好一些,也确定了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墨砚彻底放下心来之后开始每晚捉弄阿依,比如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扬言她再不醒来他就将她剥光,虽然最后他只是解开了她里衣的带子;他也时常用牙齿去咬她,从手指头到脸颊再到脖子,威胁她再不醒来他就在她脸上留下牙印让她丢脸,虽然最后他只是浅浅一咬,齿榆快就消失了;他还会在喂她喝米粥时故意把他的午饭说的很丰盛,诱惑她如果她肯醒来他就会给她吃好吃的,然而最后那些好吃的还是他一个人吃了,并且只吃了两口就没胃口全赏人了。
她始终没有醒过来,于是他会在两人独处时将脸用力地贴在她的肩窝里,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此时他的眼睛是红红的。
深冬时节,战事终于从胶着状态发展到了情势一片大好,因为墨砚下了血本狠戾地连番发动猛攻,连续一个月足足剿杀了四成的越夏*队,越夏国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宁王叛军更是胆战心惊,两军被迫后退五百里,被墨砚率领的大齐*队围困在资源匮乏的相州。
一战成名,自此身为文官的墨砚因为这一场出色的战役又多了一个绰号——玉面鬼罗刹。
阿依时常想,是不是因为墨大人的外号总是与“鬼”有关让他觉得给他取这样外号的世人很过分,于是墨大人心理失衡萌生了想要报复社会的念头,所以他的脾气才会那么坏。
叛军与越夏*队被困在相州之后,墨砚亦率领大齐*队离开鄞州,在距离相州二十里的地方驻扎,准备将里面的军队活活地困死。
然而这一次他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将昏迷不醒的阿依带在身边,于是在驻扎到相州城外的第七天,夜里他只是去和景澄就战局商量了片刻,再回来,帐篷里的阿依却在守卫的看守下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