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黑着一张脸看了喜娘一眼,喜娘会意,立刻又高唱了一声:
“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从此天长地久!”
阿依闻言,又一次不自觉地看向墨砚,墨砚正看着她。莫名地,阿依有一瞬的心慌,当他看着她时,这感觉有点奇怪,墨砚已经动了,于是她下意识跟着他伸出手臂,被他牢牢地套住,两人距离忽然被拉近,近得他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脂粉味,近到她似嗅到了他身上浅淡的蔷薇花熏香味道。
微凉的酒水顺着瓷盅入口变得微热,再掠过喉头,滚烫滚烫地落入腹中,一团火辣辣的感觉自腹中扩散,明明不是烈酒,明明才小小的一盅,竟让人有一种微醺的错觉,阿依的耳珠似变得滚热起来。
墨砚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今日梳头开脸,嫁衣披身,上轿拜堂,一切都是为了她,心中不由得愉悦起来,一双素来墨黑阴冷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温煦的笑意。
墨研见此情景,有些头疼,良久,偏过头去,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观礼的人们再次起哄,以林康为首开始闹洞房,玩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过很快墨砚就不耐烦了,没好气地把人全赶了出去,房门一关,回过头对呆呆地坐在床上发怔的阿依道:
“我出去宴客,你老实呆着,若是饿了就让红笺端点东西来吃,我一会儿回来。”
阿依迟钝了片刻,点了点头。
墨砚就要出门,才走到门口,似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恶声恶气地警告了句:
“你若是敢逃走,我就做个笼子把你关起来!”
“……”阿依一时无语,只能眨巴眨巴大眼睛。
于是墨砚满意地出门去了。
门外响起一阵嬉笑声,大概是林康他们听门被发现了,被墨砚黑着脸赶走了。
阿依在房门被关上的一刻才松了一口气,重重地仰倒在床上,呈大字形卧在床上。
心里觉得怪怪的,她明明对护国侯府不觉得陌生,以前时常来还;她明明对墨大人的房间也不觉得陌生,以前还在这里留宿过;她明明对墨大人也不觉得陌生,他们已经认识好些年了。在她的人生里,男女都算上,关系最密切的除了先生就是墨大人了。明明是这样的熟悉,可是她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点陌生呢,不是对护国侯府,不是对墨云居,也不是对墨大人,这一丝陌生感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想不通,因此觉得迷茫。
她今天和墨大人成亲了,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阿依,也不再是秦解颐,她变成了墨秦氏,墨夫人以及墨三少奶奶……奇怪的转变,奇怪的感觉,陌生的转变,陌生的感觉,她心里对这样的变化有些排斥,却也知道这是必须要接受的现实。可她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茫然、无措、空白、微乱,还带了一些小不安。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
绿芽端了饭菜进来,喜气洋洋地说:“姑娘,吃点东西吧!”
阿依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并不想吃,复又躺下,过了一会儿,问: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小赤,我一天没看见小赤了。”
“奴婢让碧洗先前找小赤时墨侍郎、不、是三爷说小赤去蜕皮了,爬到后面仓库里去了。”
阿依点了点头,蛇蜕皮时的确会找阴暗的地方。
后院的仓库里。
一口四面开着气窗却被一把大锁牢牢锁住的铁箱子正在一蹦一蹦的,小赤在里面用力顶用力顶,使出全部力气就是顶不开,蛇身气得越发红,它要咬死那个用烧鸡引诱它囚禁它不让它住在新房的阴险男人,它要咬死他!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