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正在房间里饲喂被关在小箱子里的绿眼蟾蜍,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轻柔地敲了三下,她微微一怔,这样温柔的敲门声必不是墨大人,墨大人才不会用这么斯文的手段敲门,他不直接闯进来就不错。
阿依关了箱子,走到门口,好奇地问:
“是谁?”
“依妹妹,是莲儿。”清悦柔婉的嗓音隔着门板响起。
阿依微怔,将门板开启一条缝,只探出一只小脑袋,望着夏莲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摆了酒壶和小菜,她愣了愣,狐疑地问:
“莲姐姐,这么晚了,你这是……”
“依妹妹,突然住在陌生的客栈里,你也一定睡不着吧。莲儿让小二帮莲儿准备了好喝的酒和可口的下酒菜,莲儿一个人吃吃喝喝好无趣,依妹妹,我们来喝酒谈天,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吧。”夏莲一点也不为深更半夜打扰别人感觉抱歉,十分热情地邀请,那过于火热的笑脸让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阿依本来女性友人就少,又经常性地一个人独处,因而更是不太会应付像夏莲这样积极热情的女孩子,她已经梳洗过了,明明马上就要就寝了,夏莲却在这时候带了酒菜来邀请她喝酒,还一脸虽然笑得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模样,她为难又无奈地抽了抽眉角,讪讪地道:
“那个。莲姐姐,我颠簸了一个月,这是一个月以来第一次住客栈。明天早上我还要赶路,再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所以……”
“所以正好可以喝喝酒解解乏,依妹妹,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夏莲打断她的话,仿佛不懂得她的婉拒似的笑说,丰满的身子顺着门板的空隙就要往里挤。虽然在笑,可果然是不允许阿依拒绝的。
莲姐姐她是一个能笑着不允许对方拒绝的人。
阿依头皮发麻。急忙用身体堵住门,语速极快地道:
“莲姐姐,你先等一下,我正在收拾行李。屋子里有些乱,等我整理一下!”
说着,慌忙将门板合上,跑到桌前将养了四只蟾蜍的小箱子放进床底下,又一把掀开被子,无语地看着小赤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地窝在她的被窝里,她的嘴角狠狠一抽,用手指头捅了捅小赤,又指了指房顶。意思是让小赤爬到房顶的横梁上,小赤却不理她,再捅一次。小赤干脆将脑袋歪到另一边藏在枕头下。
阿依无语,只得用被子将小赤蒙起来,又下了架子床两旁的幔帐。陌生人也就罢了,已经相识的人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小赤和小蟾的存在比较好,再说夏莲是个姑娘家,若是突然看见了这么吓人的东西。说不定会被吓坏。
她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这才走到门口。打开门,让夏莲进来。
夏莲端着托盘笑吟吟地走进来,四处环顾了一圈,眸光在掠过阿依的床铺和床底下时顿了顿,继而含笑将托盘放在窗前的圆形小桌上,一面提起青花瓷壶斟酒,一面笑说:
“依妹妹,这酒是烫过的,冬天里喝烫得热热的酒最好了,马上就要开春了,等开了春就再没有这样的乐趣了,趁现在晚上天还像冬天,咱们好好地喝两杯吧。”
阿依忽然觉得莲姐姐好有情调,连喝个酒也要讲究季节。
阿依在她热络的招呼下在她对面坐了,大大的杏眸在烹制精细的菜肴与点心上扫了一眼,想了想,说:
“今天莲姐姐已经请过我许多次了,这回又让莲姐姐破费了。”
“又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咱们是好姐妹嘛,再说也是因为莲儿想喝一杯,硬是邀请你反倒是莲儿太唐突了。”夏莲客套地笑说,却偏偏让人不觉得客套,很真诚的感觉。
阿依连忙摇头,口里说不会。
夏莲便端起注满清冽香甜酒液的瓷盅,笑吟吟地伸过来。阿依见状,连忙端起手边的酒盅和她碰了一下,看着她一饮而尽,自己只好也啜了一口。
这酒似乎有点烈,跟军中的烧酒差不太多,一口喝下去,阿依只觉得胃里辣辣的,仿佛忽然燃烧起来了似的。
“依妹妹,你真的不打算跟莲儿还有兰师兄一起去云州,救灾助人这不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吗,莫非是因为依妹妹嫌弃灾区肮脏,或是怕传染疾病,兰师兄之前明明说依妹妹你是一个善良热心对待病人尽心尽力的好大夫呢。”夏莲捏着酒盅,柔媚却掷地有声地道,她用着调侃闲谈的语气,然而这语气里却又掩藏着一丝暗讽,这暗讽里带了一点激将或怂恿的意味。
偏阿依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深意,认真地回答:
“云州与我并不顺路,先生临走前也说让我跟着墨大人回帝都去。墨大人在帝都应该有很多公务,带上我已经耗费了墨大人不少时间,耽搁太久总是不好的。再说我对鼠疫并不了解,去了说不定还会添乱,有兰公子在一定没问题的,兰公子比我的医术高得多,虽然身为一个大夫他居然会晕血,但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她笃定地道。
“晕血?兰师兄?”夏莲愣了愣,差点笑喷出来,即使努力忍耐却还是捂着嘴笑个不停。
“莲姐姐,你怎么了,兰公子晕血很可笑吗,其实有的人会有这种症状的,不是因为胆子小,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适应血腥。”阿依怕她嘲笑兰陵秋,连忙替对方辩解道。
夏莲笑得更欢,摆了摆手,笑说:“我知道,不过兰师兄现在好像已经不晕血了。”
“真的吗?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