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的脸色不太好,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慢悠悠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褚浔阳和延陵君两人,道:“你怎么了?”
这话自然是对褚灵韵说的。
“什么怎么了?”褚灵韵反问。
“在我面前还用藏着掖着吗?”褚琪炎道,强压下心里的火气,“今天你突然临时起意要跟过来,就是因为知道他人在这里?”
褚灵韵一向自视甚高,别人都把这一趟行宫之行看做开阔眼界的难得机会,她却不一样。
褚琪炎洞悉世事的能耐褚灵韵也有些忌惮,面色略不自在的微微一变,然后就扭头往身后看了眼,冷冷道,“这位延陵大人才来了京城几天?你不觉得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吗?”
马背上,褚浔阳和延陵君并肩而行,那画面无比和谐,可是在她看来却有说不出的刺眼。
虽说延陵君对褚浔阳的关照的确是太过了点儿,可这话从褚灵韵的口中说出来——
褚琪炎如何不知,这只是她用来搪塞自己的借口?
只不过他却没点破,只道,“走吧!这个人的底细还没有摸清楚,类似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褚灵韵不以为然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
眼见着褚浔阳二人策马逼近,她索性就故意放慢了马速等着二人上来。
褚琪炎回头瞧见,只得带上笑容和褚浔阳攀谈道:“怎么样?这场比试有胜算么?”
“看苏郡主的架势是势在必得了,我随意,尽力而为吧。”褚浔阳不甚在意的甩了下手里马鞭,再抬头的时候就把视线移给褚灵韵道,“安乐表姐不常骑马,一会儿进到林子里,可要多多当心才是。”
“延陵大人不是也不通此道?”褚灵韵挑眉,语气之中不乏挑衅的提议道,“浔阳你如果怕一会儿照顾不到,莫不如我们四人结伴,正好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不必了!”褚浔阳耸肩,眉目灿烂的侧目看了眼身边的延陵君,“说好了两人一组,若是我们结伴,对其他人而言就有失公允了,还是各走各的吧!”
言罢就对一甩马鞭,策马先行而过。
延陵君和褚琪炎之间互相略一颔首,也打马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子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分散走开了。
褚浔阳也不急,沿着林中一条小径走马观光一般慢腾腾的往前挪。
延陵君与她错来半个马身的距离同行,主动问道,“你和那两姐弟之间有过节?”
这一带的树木有些疏朗,再加上是秋天,落叶满地,细碎的金色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铺一片斑驳而温暖的光影。
“算不上!”褚浔阳道,抬手以掌心接纳了些许阳光在手,撇撇嘴道,“只是敌对的立场天生注定,也就维持个表面上的和气罢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还要再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褚琪炎父子有夺位的野心,他们和自己就是政敌,终有一日会是成王败寇一死方休的。
诚然褚浔阳对褚琪炎不喜也还夹杂了前世的因素在里头,不过这些她却是不能对人言的。
延陵君听出她言辞之间的敷衍之意,却也不再深究。
两人聊着褚易简的病情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褚浔阳突然就岔开了话题,正色道,“你跟着我过来做什么?你才入朝,根基不稳,随便趟进这趟浑水里,很容易就会让人在你身上打上东宫的标签,这对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无所谓,我又不指望着封侯拜相。”延陵君轻声道,语气满不在乎,“若是皇帝和后宫会因此而忌惮我,禁止我入宫门去替他们探脉问病,我反而要感激你。”
褚浔阳的眉头皱了一下,扭头朝他看过来,“之前你说你是来探望陈老太医的,现在却进了太医署,这便是要长久在此滞留的打算么?”
她问的随意,眸中神色一片坦荡。
两个人,四目相对。
延陵君脸上一直收放自如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又莫名的局促起来。
“褚浔阳——”他开口,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语气中也透出丝微紧张的情绪来,“其实我——”
话到一半就听到前面顺林深处,苏皖几人兴奋的尖叫声,“快!往那边跑了!追,快给我追啊!”
一只毛色雪白的灵狐从慌不择路的蹿出来。
那小东西也是极有灵性的,见到有人挡路,当即就是一闪身跳进了左边一丛灌木后头。
马蹄纷乱,踩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从远处围拢过来,间或还夹杂着冷箭破空之声。
“来了!”延陵君的眸光一敛,刚要倾身去护褚浔阳,褚浔阳的动作却快他一步,已经一把摸过挂在马鞍上的弓弩和箭筒。
同时——
侧前方的一丛密林后头已经有寒光凛冽的冷箭迎面而来,力道迅猛,方向精准,直逼褚浔阳的心脏。
竟然——
是一场明目张胆的刺杀。
褚浔阳的目色一寒,矮身滑下马背。
而延陵君亦是当机立断,徒手稳稳的一把将那来势凶猛的一箭捉在了掌中。
箭尾带起的余力震的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却是给褚浔阳争取到了关键的反击时间。
褚浔阳滚落在地的同时已经看清刺客埋伏的准确位置,迎着暗箭袭来的方向就回了一箭。
藏在树上的弓箭手闷哼一声,从高处坠落,噗通一声跌在地上,身下迅速渲染开一大片的血迹。
延陵君翻身下马,就听褚浔阳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