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目生的艳丽,此时却迸射出幽暗冷厉的锋芒。
苏霖竟然没来由的心里打了个寒战,掩饰性的轻咳一声道,“不过是一时意气,万一——东宫那边也不好交代!”
褚灵韵对春浔阳的敌意看似来得莫名其妙,苏霖对她却有种盲目的迷恋,只觉得这世间最好的都应该给她,而对于京城中和褚灵韵几乎齐名的褚浔阳——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也不过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褚浔阳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只为这就要杀人的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褚灵韵只说了这一句话,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紫维有些担心道,“郡主,此事怕是还得从长计议,苏世子未必会是浔阳郡主的对手。”
上回闹市惊马的事情,虽然苏皖被撇了开去,但是因为苏家的家奴牵扯在案,还是被御史弹劾的不轻,皇帝在早朝上把苏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勒令长顺王苏杭整顿家风。
其实也不能只怪苏家兄妹的段数不高,如果褚浔阳的性子绵软就只能认了那个暗亏,可谁曾想会碰上个刺头儿,一切就完全脱出掌控了。
紫维是担心苏家人再失手,终究会牵扯出褚灵韵来。
褚灵韵闻言,却是凤目一挑,冷笑道,“他要做什么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方才可有说了什么吗?”
紫维一愣,随即愕然。
是了,褚灵韵只说是她容不下褚浔阳,可没要求苏霖为她做什么,到时候就算苏霖要对褚浔阳出手惹上麻烦,那也和她褚灵韵之间没有半分的关系。
这借刀杀人的伎俩,褚灵韵可谓信手拈来。
她根本就没打算嫁给苏霖,却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屡次怂恿对方替自己出头并且——
完全不准备担责任。
紫维心中凛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
身后苏霖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半晌,最后便是狠狠的捏了下拳头,大步流星的快步跟上。
这边延陵君和褚浔阳先行一步进了大花园,延陵君刻意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避开人群。
待到把身后众人远远的甩开了,褚浔阳就侧目看向他道,“你是特意去门口找我的吧?是有什么事吗?”
延陵君垂眸看着脚下的地面,似是有些失神,片刻之后才止了步子抬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再次一改方才那般fēng_liú雅致的姿容,神色显得庄重而认真道,“我是想,你应该是还有问题想要问我的,今日机会得当,索性就请你过来了。”
褚浔阳莞尔,指尖轻轻抚过旁边一丛花树的枝叶道,“你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可是——”
她说着,便是无所谓的一耸肩。
关于延陵君的真实身份,他若是肯说,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延陵君看着她,微微吐出一口气,随后便是眉眼凌厉漠然的扫视一眼跟在身后的青藤和青萝。
两个丫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还是莫名被他的目光震慑,忙不迭走到旁边避开。
延陵君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再不犹豫的开口道,“我母亲师承鬼谷先生延陵寿,与师公之间的情分匪浅,亲如父女。当年母亲生我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我自小的身体就十分不好,是跟在师公身边长大的,师公将一身本事传授予我,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
延陵君话中之意明显是避重就轻,刻意在回避某些问题。
可是说话间他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哪怕是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亦然。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陈老太医的师尊便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谷先生。”褚浔阳沉吟。
“师伯已经算是个医术上的奇才了,可师公却道他的天分不及我母亲。”延陵君莞尔,那笑容之中似是有一种很浅淡的别样的情绪,让人捕捉不透,他看着褚浔阳,仍然字字忠恳:“我的身份此时确实不方便对你言明,可但凡是我能与你说过的话,就绝对不会诓骗于你。想必你早就已经猜出来了,的确,延陵君这三个字并非我的名讳,而‘君玉’是我母亲临终赠予我的字,取自君子如玉一说。”
只是很遗憾,他终究没能成长成为母亲期望中的那类人。
延陵君只是个化名,这一点褚浔阳的确是早就料到了,此时得了他亲口印证也无多少意外,反而为他的坦诚而平添了几分微弱的不自在。
“抱歉,我本也无意窥测你的*。”清了下嗓音,褚浔阳道,“只是——”
“我没有恶意,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西越的朝廷,这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延陵君接过她的话茬。
俗话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延陵君这人已经注定了身份不会简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褚浔阳看着他眸中渲染的那种近乎急躁的情绪,竟真是对他完全放下了防备。
她歪着脑袋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就步调轻快的上了前面的回廊。
“哎——”延陵君一急,连忙就要去追。
褚浔阳从那廊上转身,眼底眉梢的笑容灿烂,抬高了下巴道,“那就要看你日后的表现,如何向我证明了!”
声音朗朗,带着明快的笑意,伴着唇角溢出的笑容一并融贯于心,瞬间在延陵君的心底激起一片涟漪。
延陵君的脚步不觉顿住。
褚浔阳已然再度转身,绕过回廊下的时候,她手下动作轻巧的一兜就从旁边的桂树上撷了一把嫩黄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