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一直以为这句话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虽然这一直以来他自己都在努力的改变,尽心的去做,但是关于“亲情”这种东西,实际上在心里,他是不信的。
权倾天下,泼天的富贵,怎么可能有人能抵御这种诱惑?
利益之前,谁又能真的心甘情愿为别人舍弃什么?
他之所以会挺身而出去为太后涉险,其实也只是抱着怀疑心态的一次尝试,他想要知道,在他选择了亲情之后,心里——
是不是就会少一丝的遗憾。
可在直到这一刻,这个风霜残年的老人用她的真实行动,用她的泪和血,向他证明了所有这一切的存在。
心里盘桓的,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风启只是苦涩的开口,“祖母!何苦呢?我本就命不久矣,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你又何苦要为我——”
太后用了所有的力气,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但是那所谓的力气,也只是叫他能够感觉的到罢了,“别说这样的话,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祖母的失职,你小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受了这许多苦。我们祖孙之间,不说这些了。今天,你和繁昌能陪在身边送我最后一程,哀家——哀家也没有遗憾了。”
体内毒素扩散,太后的唇已经慢慢变成紫黑色。
她能感觉到自己双唇的麻木,意识也已经在一点一点的溃散分离。
“皇祖母,皇祖母您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我们回宫,我们这就回宫去请太医好不好?”繁昌公主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太后的脸上。
“繁昌啊——”太后的声音已经呆了明显的疲态,甚至有些含糊不清,她原是想要抬手去摸一摸孙女儿的脸,手臂却麻木的完全动不了,最后只能作罢,叹息着说道:“别哭了,祖母还答应要给你挑个好人家,可是现在——唉——”
她的声音弱下去,最后的尾音伴着沉重的叹息掠过两人的耳畔,最后迅速的被人吹散。
这就是人的一生,哪怕从来都富贵锦绣,也没人知道,它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
“祖母——”繁昌公主惊惧不已的嘶声叫嚷出来,风启却面无表情的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开,抱了太后起身,先穿过人群,将她安置在了繁昌公主的马车上。
这边风邑的情况也不很妙,要射风启的一箭被太后挡了,本来还顾虑自家主子安危的铁方等人突然就没了顾虑,和荣显扬还有延陵君三方面的人联手,即使他后来赶过来接应的几十个暗卫也都被压制的死死的。
“殿下,他们人多势众,再这样耗下去,我们迟早要落入下风的,趁着现在局面还能掌控,属下帮你挡得一时,您先走!”他身边的一个侍卫且战且退的回到他身边,语速很快的说道:“接应的人那里看来是出了问题了,我们只能暂时先靠自己了。”
荣显扬既然没事,而他带过来截杀的人手就只有两百,可想而知他剩下的人是去做什么了。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风邑也不细想,就点了下头。
刚要斜对面铁方瞅准了机会一剑斜刺过来,风邑赶紧收摄心神,身形国一偏一退,巧妙避过。
他身旁那侍卫提剑顺势迎上去,他却没再上前帮忙,果断的转身就走。
临近的几个侍卫也都十分乖觉,七八个人赶紧围拢跟上,在他身后筑起一道防护线。
荣显扬哪能看他就此脱逃,脸色一沉就一脚踢飞正和他纠缠的一个灰衣汉子,他本来提脚就要去追风邑,但是看到他身后筑起的那一道密不透风的壁垒,就马上改了主意,脚下方向一转,却是往外围奔去,从战马上解下一把长弓,挽弓就连射三箭。
他的箭法精湛,无论力道还是准头都首屈一指。
第一箭就击毙了风邑的一名暗卫,后面的人虽然有了防备,及时横剑阻挡,也还是被他的力道冲撞,立刻就乱了阵型。
旁边也意欲追上去的延陵君趁虚而入,提剑奔过去。
风邑仓促中回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强烈的危机感突然而至。
“掩住口——”他大声说道,然则“口鼻”二字还不及出口,果然就见延陵君广袖一挥,手中抛出一把淡青色的烟雾。
那剩下的七名暗卫,顿时就大半中招,直接软下去四个。
剩下的三个里头,两个人的警觉性奇高,勉强躲过一劫,另一个却也慢了一拍,虽然不如其他那几个同伴一样立刻被迷晕,也是神情恍惚。
他撑着最后的一点清醒的意识提剑朝延陵君刺去,延陵君不避不让,冷然的一勾唇角,同时出手,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啊——卑鄙!”密不透风的保护网瞬间被击破,风邑的两个暗卫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延陵君面不改色,只就乘胜追击,赶上去,又迎下一个暗卫的剑。
铁方随后赶到,将剩下的那名暗卫缠住。
这个时候,荣显扬已经扔了手中唱功,重新捡了把长剑奔了过来。
不得已,风邑只能抽出腰间暗藏的软剑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这是仇人见,各自都毫不留情,出手找找狠厉,都是要人命的。
本来在武功造诣方面,荣显扬要更胜一筹,只是他前面被风邑的人暗杀受伤又失血过多,此时体力多少受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