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楚州的地界,快马加鞭也不过就是四五天的行程,然则褚浔阳此次送嫁的队伍却是太过冗长庞大,一路上按部就班的走过去,足足用了将近半月的时间。
“公主,前面就是楚州城了。”青萝从外面推开车门矮身走了进来,“估摸着,咱们进城都得是中午的,这样的话,就得在楚州留宿一晚,待到明日一早再继续上路了。”
“嗯!”褚浔阳放下手里正在翻阅的一本兵书,舒活了一下筋骨。
因为这一路上要走的时间实在太长,每日都要盛装打扮的话就实在是麻烦,所以除了离京的第一天,路上这些时日她的穿戴也都比较随便。
但这天,因为要在楚州逗留,早上上路之前就又换上了那套华丽的嫁衣。
此刻盛装之下,虽然车厢很大,却也几乎是被这嫁衣的襟摆堆满了。
“一路上的行程远山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不必特意跟我报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成。”褚浔阳大,百无聊赖的当窗帘掀开一角,眯着眼睛看外面的风景。
通往楚州的这条路,前后两世,她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却唯有这一次,一路忐忑。
因为知道有一个人在这路的尽头等着,倒也不是对未知前路的畏惧和恐慌,还是莫名的多了几分忐忑和紧张。
而这种感觉,刚出京城的时候没有。
反而是现在,随着送嫁的队伍离楚州城越来越近,这种感觉反而愈发强烈起来。
莫名烦躁的又将窗帘重新放下,褚浔阳干脆靠回身后软榻上,闭目养神。
青萝从旁看了,忍不住抿了唇角轻笑道:“公主怎么了?奴婢提前已经问过了,延陵大人一直没有回京,就在和楚州城临近的巍城等着迎驾呢,明天就能见着了。”
褚浔阳撇撇嘴,不吭声。
青萝却是个不擅长说笑的,见她这别扭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绷紧了唇角忍住笑意,从又弯身退了出去。
送嫁的队伍抵达楚州城,刚好是正午的时辰。
城中驻守的官员和楚州军方的将领全部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接驾。
“恭迎殿下銮驾!殿下千岁千千岁!”远远的瞧着马车过来,众人忙有条不紊的跪迎行礼。
“都起来吧!”褚浔阳在马车里没有露面,只淡淡的应了声,“本宫途经此处,让各位大人和将军都跟着受累,大家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是臣等的本分!”楚州刺史赶忙推诿,陪了个笑脸道:“微臣已经和南华方面通过信儿,交代了殿下的行程,那边说是午后过境不吉利,所以今日便委屈殿下,在城中别院落脚,明日一早,再择吉时出城。”
“知道了!”褚浔阳也没计较,直接应了。
“城中驿馆已经打点妥当了,请殿下移步吧!”楚州刺史道,随即一挥手,带着随行的官员让出路来。
这一次陪同送嫁的人是朱远山。
随行,除了该有的依仗编制之外,褚琪枫还破例给了褚浔阳五千人精锐之师的私兵随行。
历来两国联姻,远嫁的皇室贵女也有得娘家人关照,随行的送嫁队伍里带上千余护卫,这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儿。
毕竟此后客居他国,身边总要有一重保障的。
但是像褚浔阳这样,由娘家哥哥公然颁旨赐下陪嫁卫队的,这还是旷古烁今头一份儿。
这件事,南华方面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可想而知,崇明帝的心里必定不会太高兴。
青萝带了仪仗进城,直接去驿馆安顿。
朱远山则是留下来,打点随行的卫队扎营。
褚浔阳这一趟是出嫁途经此地,因为要避讳人,所以也没亲自召见这些官员,尾随将她的銮驾送到驿馆,一众的大小官员也就各自散了。
“厨房新炖的补品,公主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吧!”青萝从外面端了一盅人参鸡汤进来。
彼时褚浔阳正趴在窗口的软榻上百无聊赖的赏景,闻言只回头看了眼道:“先放着吧!你再出城去跟远山交代一声,让他约束好下头的人,尤其明天过境进入南华之后,让我们的人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是!”青萝点头,放下托盘,又转身退了出去。
褚浔阳现在是新娘子,又不方便出门见人,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无事可做,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移步过去,拿了调羹在手,搅着那一盅鸡汤喝了两口就又兴致缺缺的放下了,单手托腮,坐在那里安静的发呆。
这间院子,是单独辟给她住的,空旷无人,就算是大白天的,也安静异常,没有一点杂音。
褚浔阳呆愣的坐着,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心头突然猛地一凛,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警觉的回头,却是瞧见延陵君已经慢条斯理的在关窗子。
褚浔阳皱眉,一骨碌坐直了身子,脱口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且不说这以关内外一定守卫森严,只他们现在还在成亲的路上,按照惯例,正式大婚礼成之前是不应该见面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翻窗子进来的!”延陵君笑道,将窗子关好,转身就走了过来。
在屋子里,褚浔阳已经将嫁衣最外面的一层凤袍给脱下来了,但是里面的几层衣物也是累赘复杂,坐在那里,衣袍裙摆几乎将整张的美人榻都铺满了。
延陵君和她之间早就不陌生了,骤然见她柳眉微蹙,几乎被层层叠叠大红的衣物给掩埋起来的画面,也是一时怔